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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上歪着头看了她一眼，&ldo;我猜想，你心里一定以为我花言巧语哄你是不是？实话跟你说，我之所以死乞白赖要进优才班，还不全是为了你？不然谁愿意受那个罪？光是一个啤酒肚孙，就够我受的了。&rdo;唐译笑骂他：&ldo;色胆包天，该！&rdo;陈上拉着她的手说：&ldo;错，我这叫如愿以偿，值！&rdo;两人正笑闹着玩，夏文倩拿着志愿表走来。唐译见她愁眉深锁，忙问她怎么了。夏文倩叹了口气说：&ldo;唐译，我觉得自己在理科方面越来越不行了。&rdo;她这次月考物理只考了72分，因此大受打击。&ldo;那……你要选文吗？&rdo;&ldo;不知道。我觉得自己理科越学越吃力。&rdo;&ldo;我也觉得你语言方面很有天赋，要不你就选文吧。选文也很好，关键是自己适合什么。&rdo;夏文倩问有哪些人选了文科。唐译说了几个。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范从思选了什么。陈上抢着说：&ldo;理科。我选了理，他难道还能选文吗？&rdo;夏文倩点了点头没说话。唐译问她要不要一块去吃饭。她摇头，&ldo;你们去吧，我此刻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哪还吃得下饭。&rdo;过了几天，夏文倩的志愿表上填的是&ldo;理&rdo;。唐译问她为什么改了主意。她轻描淡写地说大家都选理，她也选理吧。然而她的理科一直不见起色，尤其是物理，在竞争激烈的优才生中，本来就不够突出的她，变得更加自卑、安静。陈上出国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唐译一路送他出了校门，心里仿佛有许多话偏偏一句都说不出来。她一只脚的脚尖轻轻踢着树gān，低着头说：&ldo;我不能去机场送你了……就这样吧……等你回来再说……&rdo;陈上拉着她的手很有几分依依不舍，一时兴起说：&ldo;我不想这么早回去。要不，我们去坐公jiāo车，绕着上临城逛一圈，怎么样？&rdo;大晚上的，车上的人很少。两人并肩靠窗坐下，车里的灯光很昏暗，破旧的公jiāo车摇摇晃晃走着，发出&ldo;哐啷哐啷&rdo;的声音。唐译有些累了，靠在陈上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唐译静静看着歪着头睡过去的陈上，额前的头发扫在眉毛上，一半的脸露在y影里，整个人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消失似的。她的心尖上不由得落了一滴雨，湿湿的有些难过。她想到书上说的一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说的就是他们这样。公jiāo车绕了一大圈，重回到十九中门口。两人打着哈欠跳下来，唐译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跤。陈上忙抱住她，两人目光相接，露出会心一笑。夜深了，街上一个路人都没有。陈上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对唐译说：&ldo;我走了，你回去吧。明天上飞机前给你短信。&rdo;唐译拉住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啄了一下，低声说：&ldo;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rdo;她这番主动很是羞涩，不等陈上拉住她，一甩手跑远了。两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离别，很快就能相见，却没料到竟成了吻别。平时不觉得，陈上突然走了，唐译这才察觉到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jg神。好不容易熬了三天，她忍不住跑去问范从思：&ldo;阿上他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rdo;范从思摇头，&ldo;没有，他说考完试还得等学校的通知，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回程的机票都没买。&rdo;她无jg打采地&ldo;哦&rdo;了一声，右手撑着下巴说：&ldo;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都吃什么。他挑食挑的这么厉害，肯定要挨饿。&rdo;说的范从思笑起来，&ldo;饿了自然什么都吃，你还担心他饿着自己？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rdo;唐译做了个鬼脸，叹了口气说：&ldo;可怜的陈上！我听说英国饮食极其贫乏，除了土豆就是牛rou，成天吃煮烂了的大白菜、胡萝卜，顶多加一样青豆。别说他，换了我也受不了。&rdo;&ldo;你要是心疼，可以给他寄点吃的过去。&rdo;唐译忙说：&ldo;哎哟，算了吧，那邮费贵的，都够我两个月的生活费了。&rdo;她和夏文倩去食堂吃饭，电视上正在播天气预报，播音员报完了国内各大城市，国际城市的天气qg况只用文字图案在屏幕上打出来。她端着餐盘拦在路中间。夏文倩催她：&ldo;走啊，傻站着gān什么？&rdo;唐译连连摆手示意她别吵，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说：&ldo;哎，伦敦又是雾，这才十月份，已经零下了，比咱们这里冷多了。也不知道陈上有没有带冬天的大衣。&rdo;夏文倩用筷子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ldo;这个还用你cao心？人家妈妈跟着一块去的，自然什么都想到了。&rdo;唐译点头，&ldo;说的也是。&rdo;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夏文倩随口问：&ldo;英国和咱们的时差是多少？&rdo;唐译想也不想答道：&ldo;比咱们晚八小时，不过英国在每年的三月底到十月底实行夏时制，那时时差是七小时。&rdo;夏文倩有些惊讶，&ldo;你这么清楚？&rdo;唐译笑道：&ldo;嗨，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地理课上不是学过吗？英国格林威治天文台为本初子午线，零时区，咱们是东八区。&rdo;夏文倩听了抿着嘴直笑，&ldo;我们是理科生，谁还关心本初子午线，我看你是爱屋及乌吧？我说昨天你怎么巴巴地把地理课本翻出来看呢，原来是为了查时差啊。陈上这才走了几天，你就想成这样啦？&rdo;唐译伸长手臂要打她，没好气说：&ldo;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坏。&rdo;夏文倩忙说：&ldo;好啦，好啦，我不拿你开玩笑了。等陈上回来，我再告诉他你如何的想他……&rdo;唐译又羞又恼，警告她说：&ldo;夏文倩‐‐&rdo;她忙举手投降，&ldo;吃饭，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rdo;一个月过去了，陈上除了上机前发的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大家都联系不到他，整个人就跟失踪了似的。唐译气得骂道：&ldo;他最好别回来，死在英国算了，省的人提心吊胆。这人，也不知道报个信，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呢。&rdo;范从思见她整日心神不安、坐卧不宁的样子，安慰她说：&ldo;你别急，阿上他肯定没事，陈阿姨不也还没回来么。&rdo;想了想又说：&ldo;要不，我找个机会问问陈叔叔，阿上他在国外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rdo;因为陈上不在，范从思一直没什么机会到陈家去。唐译先前还天天念叨&ldo;陈上什么时候回来&rdo;，一连等了两个月，手机从来不敢关机，总是随身带着，就算洗澡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总盼望着他能给自己打个电话，哪怕是发条短信也好，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一颗滚烫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冷却下来，渐渐地，她在别人面前越来越少提及陈上的名字。圣诞节前夕，范从思兴冲冲来找她，递给她一张纸条，笑说：&ldo;这是阿上在英国的地址，我从陈叔叔的秘书那里问来的。我问她阿上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也不知道。陈叔叔让她给阿上寄过一次东西，她才有这个地址，她也没有阿上的电话号码。&rdo;唐译看了一眼，由陌生的英文和数字组成的地址，一点概念都没有，根本无从想象那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地址要是早两个月到她手里，她的心qg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难明‐‐非但没有喜悦之感，反而参杂着一丝怨恨。范从思怂恿她说：&ldo;你给阿上写封信吧。&rdo;唐译没说什么，把纸条随便往抽屉里一扔，埋头继续写作业。他看了她一眼，小声问：&ldo;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rdo;唐译勉qiáng笑了一笑，&ldo;没有，不关你的事。我改天再写吧，快期末考试了，复习要紧。&rdo;她对陈上由盼望到失望的心qg，范从思多少知道一点，安慰她说：&ldo;阿上说不定过完年就回来。&rdo;唐译望着窗外，忽然说了一句：&ldo;时间过得真快啊，你看，又下雪了。&rdo;记得去年下雪的时候，她和陈上约在上林公园门口见，结果一个在南门，一个在北门，两人站在冰天雪地的寒风中傻等了一上午。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像是昨天的事，然而一晃而过，竟一年了！想到这里，她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怕范从思看见，忙借口上洗手间去了。她看着镜子中郁郁寡欢的自己，自言自语说：&ldo;陈上啊陈上，不管你回不回来，总要给人一句话啊。一走了之，杳无音讯，这算怎么一回事？&rdo;她这样不明不白的苦等，就是死也死不瞑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