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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投名状（第1页）

汤仁贵、秋海洋彼此对看一眼，随后笑着招呼克瑜禀道，“县丞大人，这是想到了哪一出了？”

克瑜禀摇了摇头，一脸正色的对着汤仁贵、秋海洋两人一揖到地，“下官是为投奔元老会而来，还请两位贵人收留。”

秋海洋赶紧起身，向前几步搀扶起了克瑜禀，“县丞大人为何会如此看待我元老会？我等不过是群海外来客罢了，如何担得起大人如此看重？”

克瑜禀顺着秋海洋的搀扶站起了身，被秋海洋搀着在桌旁坐了下去。

“元老大人信不过下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下为何会来投奔元老会，这其中缘由且听下官一一道来。”克瑜禀非常谦逊的对着解释了起来。

克瑜禀是个万历年间的秀才，3次乡试都名落孙山。因为家道衰败，断绝了继续考取功名的心思，就在这黄县的前任县令手下安心的做了幕僚。得县令的赏识，外加自己政务方面的能力，又有着招抚匪寇，平息民怨的诸多功绩，被破格提拔为了九品主簿，后来又升职为了这八品县丞。

虽然近前年岁世道败落，天灾人祸不断，可是在这黄县，因为县令、县丞两人的用心治理，百姓勉强算是可以维持住温饱无虞的生活了。

奈何，前任县令因为拒绝了外地前来的富商的拉拢，很快就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被贬谪去职。新上任的县令黄有幸据说是东林党某位要员的亲眷，上任之后不久就接受了外地富商的捐助。黄县的土地兼并状况就在这短短3-4年里，严重了数十倍不止，八九成的百姓都因为各种理由失了土地，百姓生活日益困顿起来。自己这个秀才出身的县丞，虽然有心为民请愿，却是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如今看到了元老会这样的组织，很自然的是愿意过来合作的。在克瑜禀的心目中，元老会愿意收容数万难民，击杀大量的后金跶奴，又能造出各种精巧万分的商品，拥有精锐的水营，强大的舰船，又能跟巡抚大人联合在了一起，自然是个非常好的投奔对象。

原本也还不至于如此放下身段，直接上门投奔的。这次孙元化送来的公函，却是在用词造句上无意中显示出了元老会的尊贵身份。这让老于公务往来，见多了各种公函的克瑜禀心目中的元老会形象尊崇了很多。

这次元老会来到黄县，众人刚进城门，克瑜禀就接到了心腹衙役的通报。克瑜禀没有立即就前去县衙会见元老会，却是指使衙役、百姓在留守县衙门口的元老军士兵那得到了很多零碎信息。不管是天行神机、地行神机，还是元老军士兵那雄壮的气势、整齐的队列、体面的军服，精致的枪械，亦或者是众士兵对待百姓的平易亲近，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克瑜禀更加的惊喜。

随后，克瑜禀在县衙参与了煤矿事宜的协商。克瑜禀在元老会身上体会到了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如同一只雏鸡在雄鹰面前的无力感。虽然元老会口口声声称呼着大人，可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元老会那种掌控一切，可以随时轻易覆灭自己的自信。

此外，祝梁修这登莱巡抚的心腹，对于汤仁贵、秋海棠两人的尊崇程度也出了对待合作伙伴的级别。大抵上，除非是巡抚大人特意叮嘱，祝梁修这个经年小吏绝对不会表出现这种神态的。

克瑜禀的这番长篇大论，把汤、秋二人说的一愣一愣的。随即，没等元老二人询问，克瑜禀又主动的供述了自己为何要急着投奔元老会的理由。

“黄县里就有私通跶奴的奸细，甚至县令、典史，一些商户、乡绅可能都参与了其中。虽然我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是很多的蛛丝马迹都可以佐证这一点的。在下是辽东人，见识过跶奴的血腥和野蛮，宗族里面死于跶奴的不计其数，与跶奴已经是仇深似海，绝对不会自甘堕落，投奔跶奴的！正因为在下的不配合，以及平时收集奸细证据的举动，已经被县令等人记恨上了。我这县丞的位置正是姓段的所觊觎的，黄县的衙役、巡检已经大多都被县令、典史收服。即便为了自保，在下也会寻找合适的盟友或者强大的势力去依附的。如今元老会的出现，正好成为了在下的依附对象。”

汤仁贵、秋海洋两人听着克瑜禀将前因后果一一讲述了出来，互相对视之后，果断的认可了克瑜禀的投奔基本是真心实意的。

汤仁贵终究是军人出身，考虑问题相对更直率一些。既然认可了克瑜禀的投效，也就很干脆要求克瑜禀将后金奸细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一下。

克瑜禀将自己收集的各种零碎的证据，猜疑，推理全部都公布了出来，听的汤、秋二人连连咂舌。

“好家伙，事真不少啊！这个黄有幸、段修缘确实应该就是替后金鞑子收集粮草、军饷的奸细。”

“他们宣扬的这些话术也很明显是在替鞑子洗地，不是收了鞑子的好处，就是已经投奔了鞑子的汉奸。”

祝梁修也是哀叹不已，“这，这，这，鞑子的手已经伸到这里了么？”

秋海洋跟汤仁贵打了个招呼，拉着不明所以得祝梁修出门向着内院而去。

秋海洋摸出了根华子，用火机点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小声的跟祝梁修解释，“有些事情具体怎么安排不适合你现在就了解的。”

祝梁修一听之下立即连忙作揖，“小的明白！能听的听，能看的看！不该听，不该看的千万不该起了好奇之心。”祝梁修也是跟了孙元化好多年的心腹，为官之道也是耳濡目睹了很多的。

秋海洋将祝梁修的住宿安排好了，巡查了一番两个别院众士兵的休息、执勤状况，叮嘱了众人注意好夜晚的放哨执勤任务。秋海洋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了一些吃食，饮料，又带着一部华为matepadpro平板电脑回到了包间。

秋海洋带着一名帮他搬东西的士兵进了包间，让士兵继续守护在包间之外，防止有人窥视。

递给克瑜秉一瓶果汁，给汤仁贵拿了一瓶可乐，秋海洋也给自己开了一瓶椰树椰奶，狠狠的灌下去一大口。

汤仁贵正在跟克瑜秉小声讨论着，黄县的官商豪绅诸多可疑的表现都是值得怀疑的。三人将酒桌上的残汤剩菜堆叠了起来，在桌上空出了一块地方。秋海棠将带来的南京桂花鸭，聊城驴肉，黄花鱼罐头，鱼肉午餐肉四样菜，就着这几样菜继续讨论了起来。

克瑜秉作为在黄县的地头蛇，对于当地的乡农四里非常熟敛，在黄县非常受破落百姓的爱戴，很多消息都是百姓主动到克瑜秉这里汇报的。

又是一阵互相的试探，汤、秋二人没有察觉到克瑜秉没有任何与元老会为敌的理由，当即将华为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

秋海棠一副略带腼腆的表情小声解释道，“按照规定，元老会招揽人手都是有一套很繁琐的程序的。我们这的消息报回登州，再传回来起码得一天的时间。不过特事特办，麻烦克大人在这电脑面前多立几个誓言，用以证明与跶奴的不死不休。”

秋海棠解释了一下，电脑可以录制人的动作、声音，再次播放出来，并且示例了一次如何录制视频，然后播放了一遍。

克瑜秉满脸惊讶的看着电脑，电脑画面里的秋海棠正在对着克瑜秉说着刚刚说过的那几句话。

克瑜秉一脸惊奇的赞叹道：“有如此神器，有谁人胆敢言而无信，立即就凭此证据揭破他的谎言。”

“麻烦克大人好好骂一骂下贱的跶奴了。从老奴野猪皮开始，再骂到皇台极，用词恶毒一些，要皇台极听到就暴跳如雷，恨不得将你抄家灭族，挫骨扬灰的那种。”

秋海洋的话听的克瑜秉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对于元老会的断绝退路之法很是惊讶不已。自己和跶奴有着血海深仇，当然是也不可能投奔跶奴的，于是果断的对着跶奴上下三代人进行了深刻的慰问。

汤仁贵听着克瑜秉的舌战群儒的话术，果断的插了句话，“大明的老朱家也别忘了也骂上几句！除了洪武大皇帝朱元璋和永乐帝朱棣，其他的可以随便骂。洪武大兄和他家四小子，皇帝活干的不错，跟咱们元老会的关系也很是融洽，需得将他二人摘出去。”

正在舌灿莲花的慰问跶奴的克瑜秉听到汤仁贵的话，不由的又是一个哆嗦，立即把脸转向了汤仁贵。

秋海洋及时的安慰了一句，“吾等都是领了旨意下界的！为了解救炎黄血脉于危难之中，吾等特意从祖地跨界而来，洪武大兄的诏令也许了吾等可以自由安排朱氏血脉的权利。克大人心中，天下百姓的安危与北京城的那个愚蠢的小皇帝，孰重孰轻？”

心念急转下，克瑜秉果断的将天下苍生放到了大明皇帝之上。他是万历朝的秀才，摸爬滚打从一介幕僚被酌情提拔到了九品主簿，再升到八品县丞。这些恩情却是天启帝给的，对于如今北京城的崇祯帝朱由检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

克瑜秉当即将老朱家的列代不孝子孙挨个“点评”了一遍，将大不敬罪名累计到了足够抄家灭族的程度，尤其还是遇到了朱由检这刻薄寡恩的皇帝。

既然是交上了足额的“投名状”，也就把克瑜秉当成了大半个自己人。三人又吃喝了些东西，商讨了下怎么麻痹黄有幸为这些奸细。

为此，临了，三人演出了句闹剧：让外人感觉到是克瑜秉尝试结盟元老会，被元老会拒绝；不得已之下又尝试与元老会交易拉拢关系，一番争吵之下才达成了很好的共识。克瑜秉因此满肚子怨气，很不满意的拒绝了留宿福源客栈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