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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柳氏说的这些,便叫张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回竟是祖父发神经,一反常态的黏上沈夫人,扰的祖母大人不堪其烦,想动手吧,又觉着姓张的老胳膊老腿儿,一鞭子抽死了还得坑她儿子丁忧,可不动手吧,那人老在她眼前晃悠,心里烦得慌。

思量之下,干脆,眼不见为净。沈夫人便决定到兖州看望一下许久不见的儿子一家,换换心情。

张烟啧啧出声,摇头晃脑不得其所,小脑袋里神思维开始运转,难道祖父大人历经多年美妾环绕的好日子,蓦然回首,倏然发觉,哦,原来正房才是真爱啊!

——啊,呸!

张烟翻了个白眼,自己先被恶心一把,那样的情形绝对不能是沈夫人的格调啊!

不过,张烟咂吧咂吧小嘴儿,之后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再接再厉的凑到柳氏跟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狡黠,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那个,祖母真把祖父给踹下床了?”

柳氏颔首,从喉咙中哼出声响:“嗯哼!”婆婆就没想着遮掩,来人问一答十,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那叫一个利索,她都没怎么开口,那婆子已是撂个底儿掉。

眼见柳氏淡淡点头,证实消息属实。张烟的小心肝儿顿时激动了,捂着嘴儿、捶着软榻,嘿嘿笑个不停,太劲爆了有木有!

祖父半夜爬沈夫人的香榻,被反应迅捷的沈夫人一脚给踢了下去,一点儿便宜没占着,还把自个儿老腰给扭了,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实写照啊哈哈!

柳氏无奈的看着自家闺女,趴在榻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实在不像样子,不由摇头叹气,随即凤眸微眯,素手轻抬,“碰”一个脑瓜嘣弹到张烟小脑门,作势揪起张烟耳朵,没好气的啐道:“行了啦!差不多就得了。”语气虽凶恶,手中却拿着手帕,动作轻缓的给张烟擦拭眼角泪水,一边儿絮絮叨叨:“你祖母好容易来一次,你可得好生孝敬着,不准惹她老人家不高兴。”

闻言,张烟一张小脸儿被柳氏握在手里,不能动弹,遂只得撇了撇小嘴儿以示抗议,不忿的嘟囔道:“瞧您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这么不相信她,真是叫她悲伤哦!

柳氏眉眼一斜,皮笑肉不笑:“呵呵!”

这两个字明确的表示了柳氏对自己闺女的评价,教张烟一口气堵在胸口,郁闷极了。

自己这是赤裸裸的被老娘鄙视了么?

张烟嘟着小嘴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柳氏,满满的都是怨念,那小眼神儿,柳氏登时撑不住了,无语的白了她一眼,跟轰耗子似的,连连摆手道:“走吧,走吧,做你功课去吧!我还得给你祖母收拾院子呢!”夫人忙着呢,才没空管小闺女儿作呢!就这表情,啧,夫人她早对夫君施展过多少回了,不新鲜了都,果断要无视。

演技不过关,效果不明显,面对不捧场的老娘,张烟果断迅速的恢复正常,不浪费一丝表情,又是一副笑眯眯的小模样儿。然后很听话的滚回自个儿院子猫着去了。

沈夫人雷厉风行,不过几天时间,便到了众人跟前,这厢柳氏刚准备妥当,那头人已是入府歇着了。

老爹听到沈夫人要来的信儿,专门搁家里等着,待小厮探得消息,车马已经进城,便立时率领全家迎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好容易瞅见马车,停到家门口了,张之清很是殷勤的提着衣摆小跑上前,眼巴巴的给他娘撩车帘,见沈夫人依旧一袭红杉,明丽雍容,张之清笑的开怀,恭敬行礼道:

“娘,您辛……”

沈夫人霸气的一摆手,打断张之清啰嗦,人家压根儿不用旁人搀扶,自己动作敏捷的下了马车,一点儿不见外的快步往门口走去,一边儿交待道:“我累了,先找个地儿让我好好睡上一觉,再听你唠叨。”

柳氏眼神儿极好,瞅见婆婆眼中难掩疲色,赶忙上前引领着,也不提那些没用的废话,一行人只往早早收拾妥当的清幽院落中行去,行动果决干练,便叫沈夫人现出满意之色来。

可怜张之清,为着好好表现一下思亲情怀,准备了好几天的腹稿刚蹦出几个字便被沈夫人给噎了回去,没了表现机会,只能巴巴的瞅着他娘脚下生风的越过他,径直进门去了,教他留在原地伤感,僵硬的坤着脖子——太没面子了有木有,张探花好久没这样丢脸了。

张烟在一旁从头瞅到尾,顿觉自己好幸福的咧!好赖祖母从她身边儿经过时,还对她点头招呼来着,可见,她就是比她老爹招人稀罕啊哈哈~~

自个儿歪歪完毕,她家老爹还是要管的,瞧着四周仆从皆下头做不见状,张烟便走到老爹身边儿,踮着脚尖安慰的拍了拍——胸口,她够不着肩膀。僵了僵,张烟心中阴郁了一下,随即很是关怀的安慰道:“爹爹,其实,祖母还是很爱你的。”说罢,便觉得底气不足的心虚了一下,然后,白胖嫩爪嗖的一下抓住张之清宽摆衣袖,果断闷头拽着人往家里溜儿。

张烟觉得,那什么,这种抚慰老爹受伤小心肝儿的困难活计,还是交给娘吧!想必,老娘的爱的慰藉,一定会让老爹从打击中振奋起来的。

☆、帽子

张之清木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浑身僵硬,好半响一动不动,看似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实际上额角慢慢溢出丝丝冷汗,屁股底下跟针扎似的,难受的紧,要不是忍功尚可,他早就跳脚蹦哒起来,夺门而出了。

张府正厅内,气氛诡异的沉静,柳氏作为儿媳已是回避了去,此时屋内只有张之清同父母三人,张默、沈夫人坐在上首位置,一个垂目不语、默默品茶,一个悠然的欣赏着孙女儿给新染的指甲,瞧着神色无异,只底下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张之清,心里头别扭的紧,很是郁闷的慌。

沉默了好一会儿,便是他都觉得微微尴尬,不由悄悄抬眼觎了眼上头两位祖宗,想了想,随即将身子板的更直一些,手握成拳挡在唇畔轻轻咳了两声,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好给他们制造一下话题什么的。

可一掀眼皮,赫然对上沈夫人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喉咙一紧,脖子一缩,随后只得无奈的瞥了眼脸色隐隐发黑的老父,老老实实的窝回去了。

爹呀,不是儿子不帮你,实在是儿子惹不起老娘啊!您一定懂得,哦!

此番情形却是张之清没料到的,这得从沈夫人到兖州说起,他欢天喜地的迎来自个儿亲娘,攥足劲儿准备好生孝顺一番,把前几年的份儿都给补上。可还没来得及出门踏个青什么的,后头张府老爷的车驾紧跟着就到了大门口。

那时候,沈夫人心情舒畅的享用媳妇孝敬上来的血燕,冷不防听到这么个不幸的消息,顿时没了胃口,将调羹往桌上一扔,起身穿了外衫,与风尘仆仆的张老爷错身而过,出门遛马去了,实在是太毁心情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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