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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德元不解,「陛下,奴才斗膽一問,既然陛下不想給景陽公主自由,何必又多此一舉呢?」

皇帝喟嘆一聲,「囚住了人也囚不住心,金絲雀總關在籠子裡也不是辦法,總得放出去才是,或許厭倦了外面的人心險惡和骯髒手段,她也就乖乖的呆在籠子裡了。」

「對了,去公主府走一趟,讓三公主多與景陽親近親近,她那楊花心性若能讓景陽沾上三五分,朕記她大功一件。」

宋德元笑贊兩聲「陛下高明」,而後邁著小碎步退下。

皇帝出神的看著景陽整理過的奏疏,喃喃道:「你可別是個痴情的種子呀,皇兄可捨不得讓你嫁人,除此之外,隨你做多荒唐的事!」

景陽得知她獲得自由後,幾乎夜不能寐,想想翌日清晨就能看見那張清凜的臉龐,便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然而翌日等來的不是楊清,而是辭呈。

第3章劃清界限,揭皇榜

夏日炎炎,驕陽似火。

一輛鑲金嵌寶的與車緩緩駛入逼仄狹窄的巷口,停靠在就牆而開的簡陋門前。

裂縫的擺花瓦探出牆面,斑駁的兩扇漆門搖搖欲墜,上京城從不缺勛貴豪族的與車,但在眼下這條多是貧困人家的巷弄中卻很少見。

身份和地位有著雲泥之別的人碰撞在一起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旁邊的幾戶人家瞧著昂闊步、腰間佩劍的侍衛遠遠而來,慌忙躲進門內,生怕衝撞了與車內的貴人,隔著門縫覷著與車的方向,忐忑不安。

「公主殿下,門是從裡面栓上的,可裡面又不像有人,是否命人撞開門一探究竟?」

聞言,滑如凝脂的玉手輕輕撩開灑金帷幔,清澈見底的眼睛落在漆門處,斑駁的漆面在眼底碎裂,「他知道我來了嗎?」

景陽收到辭呈後,就命人召他入宮,然而空等一日也不見他人,無奈之下,景陽又命人知會他一聲,今日她會來。

他不可能不知道。

秋蕪頷低眉,眼風瞥到腫脹泛紅的小指,那是剛剛用力敲門留下的痕跡。

「回稟公主,可能不知道具體時辰,是以錯過了吧?若是裡面有人,必然前來迎接了,不若我們先回去吧,差人喚他進宮就是了。」

尋常人接到宮令,定是早早就在門外候著了,怎麼可能家中無人呢?

秋蕪訕訕的看著公主,謊話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

與車內,清澈明亮的眼眸頓時黯淡下來,她心下一沉,垂眸道:「算了,就在這候著吧!」

烈日當頭,暖風拂面,如同置身在蒸籠里般,熱氣騰騰。

門內傳來步履蹣跚的聲音,不多時,門「吱嘎」一聲打開了,鬢髮皆白的老婦跪伏在地,「民婦拜見公主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楊清家中只有養母和義弟,眼前這位便是其養母劉氏。

其家境雖然貧困,楊清的衣著布料也不甚講究,但他每次出現都是一副不染浮沉、謫仙般的模樣。

而眼前的劉氏身軀佝僂,面容滄桑,與楊清全然不像,氣質也是雲泥之別。

景陽有一瞬驚詫,探著頭往院內瞧了一瞧,卻壓根不見楊清的身影,嘴角隱隱漾起的笑容頓時僵住。

公主紆尊降貴到此,還被如此冷落,一直隱忍不發的秋蕪終於忍不住斥責道:「公主駕臨,為何不早早出門相迎?楊清在何處?」

老婦低著頭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楊清早就囑咐過,不要開門,可她瞧著公主全然沒有離開的意思,皇威浩蕩,門外並不是開罪得起的人,是以她偷偷開了門。

可如何解決這場危機,也只能靠楊清自己…

這間院子並不大,一眼看去也不過三兩間房。楊清居住的地方是最大的一間房,陳舊的博古架上堆滿了寒窗苦讀多年的書籍,還有一些刑部記錄陳年舊案的卷宗。

他扶著案桌的一角,翻看著十年前的幽州謀逆案,可心裡起了漣漪,遲遲靜不下心來,畢竟門外還有一位貴人。

屋子裡尚且悶熱,與車內的光景可想而知。

但他沒得選擇,他一心入翰林院,從不想娶什麼公主。

他沉下心,專注案上的卷宗,倏而轉頭看向門外的人影,「我不是說過,不准進我的屋子嗎?」

正欲扣門的纖纖玉手停在空中,景陽抿著唇怔在原地,須臾後,張開微屈的手指,推開了門。

她身著絹紗金絲繡花長裙逆光而來,陽光灑在身後,裙面金絲熠熠生輝,流光溢彩,若隱若現的曼妙身材,好似弱柳扶風般。

楊清沒想到來人是她,微微一怔,眼疾手快扯過一張宣紙蓋在了卷宗上,陰鬱的視線穿過昳麗的人兒,落在不遠處的老婦身上。

老婦訕訕的垂下了頭,替他捏了一把汗。

景陽頸間細密的汗珠濕了衣襟,人也愈加的撫媚動人,如出水芙蓉般,嬌艷欲滴。

楊清失神一怔,垂下眼眸,從容不迫的躬身跪拜,「草民拜見公主殿下,草民有罪,任憑處置。」

「草民」二字,徹底撇清了與她的關係。

他的仕途本可以一帆風順,卻因荒唐一夜,翰林院修撰一職旁落,成了景陽公主的近身侍衛。

似是憂心他不平,皇帝還苦口婆心勸道:「景陽是孤的心尖肉,滔天的權貴都是她的,你日後做了駙馬爺,要什麼沒有?不必爭小小翰林院修撰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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