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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眩晕又起,沈炵身形微晃了下,便用双手撑住了水池边缘,昏黑渐散,他定神看着水流将那点红冲淡,消去。胃里的疼痛似乎瞬间凝滞了,只余下满心的恐惧肆虐,流水声哗哗撞击着瓷面,他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爸……我可不可以恨你。”木然地坐在电脑前,屏幕的白光刺目,白底黑字滚动间,沈炵轻易就能找出那两个关键字来——胃癌。寻常的字符,此刻却尖利刻薄地刺入心底,一下下,他都没有喊痛的权利。曾几何时,他平静地翻看检验单,漠然说着,“我建议采取保守治疗,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疼痛愈演愈烈,只纠葛凝聚在某一处,他用力掐紧,胃痛是这么的讽刺可笑,他居然要对自己的父亲说那样的话?他做医生的初衷是什么?这些年的努力又是为什么?就为了时至今日,那些类似于宣判死刑的残忍语句,可以由他亲口说出?一阵痉挛过后,喉头不时泛起的血腥味越发浓重,只是眼前一片昏黑之际,痉挛抽动似也力竭,再无力肆虐,沈炵靠着椅背,放弃了顶按,钝痛让思维清晰,让回忆肆意……就是在这里,他对该称之为奶奶的人说过那样的话,残忍淡漠着,那时,他无痛无觉。也是在这里,那个该是也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诅咒过他,只是不曾想,报应竟来的如此快。汗水浸透了衣衫,原来这种冷和痛,便是绝望。不能喊,不能哭,不能恨,岂能说绝望?推开病房的门,父亲斜靠在床头,闭目间神色淡然,听到开门声嘴角竟还牵起一抹笑意,轻声说着,“沈炵,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窗外风过叶落的声响一直是一样的,听着让人觉得心烦,总还是家里的动静讨喜些。”“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炵开口,才发现声线过分低哑,是如此的不自然,身形向后退,靠着墙抬手顶住胃。不敢揉动,怕摩挲衣料的声响让父亲听出异常来。他努力控制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你可以恨我,当年养母瞒着我,自行拖延病情,我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可原来一生只是转瞬,而又会有这么一天,我能完全体谅她的心境。”沈却睁开眼,没有光亮的双眸中透着一丝恬淡喜悦,“有些时候,用情太深牵挂太多,除了隐瞒,再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说再见。”“爸,你要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沈炵无措,他连说不原谅的权利都没有,因为父亲已经异常从容地批准了,他可以恨。“沈炵,我害怕。”沈却侧头,伸出手来摸索着,却只触碰到空气,他笑着放弃,垂手放在被单上,悄无声息,唯独修长细瘦的手指轻微颤动着,“我当初不想有孩子,想着要是离开了,小缘该怎么办?孩子又该怎么办?我不放心。你没有让我失望,从来没有,可即便你有能力把她们照顾好,我还是会不放心。原来无论如何做准备,我始终想不出怎样的离开方式才是对的,怎样才能让彼此的伤心绝望降到最低。本就看不到,偏偏不想你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难过。”“为什么是离开?为什么你只想着要离开我们?”沈炵握拳,克制着怒火。“我不想离开,因为奢望着同你母亲长久,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还是让她担惊受怕跟我生活了那么些年,还有了你,有了泡泡,后半生的幸福美满皆是奢求,如今该够了,我却不知如何放手,我们都太固执,生死本是寻常,现在反倒成了难以面对的事。”沈却微皱眉,抵在腹间的手稍稍用力,“隐瞒回避成了我们家心照不宣的习惯,沈炵,关于得癌症这样的事,我们应该也会选择瞒着彼此,那么这次,你站在哪边?你可以告诉小缘,泡泡,娉儿,然后我装作不知情,彼此伪装快乐,让痛苦缓缓蔓延。也许那样最为妥当,可我希望你站在我这边。”“你这边?替你瞒着她们,看你放弃生命?”沈炵用力叩击着胃腹,疼痛尖锐,仿佛已侵袭入心肺,另一只手费力扶着墙,强迫自己站直,苦笑着问,“这是同我谈交易?知道的人越少痛苦就越少吗?到最后你要他们怎么办?你就确定我做得到?”“是我太过自私,我不想穿着这身衣服,听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响动,被药物折磨到尊严全无后在这令人厌恶的地方离开。”沈却起身坐直,脸色多了分凝重,气息微促“余下的精力和时间,我贪心地只想留给你母亲,这便是我想要的。”沈炵笑出了声,任由苦涩在口中蔓延,笑声听着是这般可笑,仿佛一只小丑绝望低吟,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想问父亲,那么他呢?之后他该如何自处?“好,我站在你这边。”片刻沉默过后,沈炵站起身,无视直立的一瞬所感到的强烈不适和脱力,缓步走到父亲身边,取了外套递过去,“换下衣服,我送您回去。”“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却触及他的手,只觉出一片湿冷,很是不安,摸索间握紧了沈炵的手不再松开。沈炵稍稍用力,挣脱了父亲的握持,余下的时间,父亲不是希望自己恨他吗?“接下来,我希望您能接受我替您安排的治疗,要陪着母亲,总不希望她见到您太过痛苦的样子吧。”“不要这么和我说话。”沈却的那点淡然平静再难以维系,从来都是他对儿子刻意疏远,而今沈炵以这般态度对他,他才真切体会到这份疏离是何等伤人。“爸你不用管我。”沈炵放下了抵在胃上的手,垂目间,那点痛意苦涩都消了去,只留一脸漠然神色固守坚持着,他协助父亲更换衣物,又将盲杖递到父亲手中,此后回去的一路,再无言语。那一瞬间,他只能说好,因为父亲说“这便是我想要的。”他便只能说“好。”沈炵想,如果他可以恨父亲的话,便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如果,他能恨的话。他是否该感谢父亲,那句残忍的,宣判意味的话都没能有机会说出口,父亲太过坦然接受,甚至还意外地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让他心死,让他对自己,判了刑。作者有话要说:沈却不是好父亲,从来不是,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爱沈炵,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爱,依赖,信任,坦诚。甚至可以说,他对沈炵是最为坦白,任性的,只是他高估了沈炵的身体承受力,又低估了自己在沈炵心中的分量。这章写了好久,总觉得离我想表达的感觉,还是差点,差点,╮(╯▽╰)╭你们会不会也恨白菜呢?☆、暖不敌寒叶落尽,风刺骨时,纵然年末,周遭一片红□染喜气,终不敌寒意渐深,冷意缠绕。龚娉只觉得这个冬天分外的冷,又格外的长,一丝不安萦绕心头,又无从寻缘由。看着抽屉里的药盒,不觉想起白天同严柔的对话。那丫头母性泛滥,嫁人了就和父母那辈人思想越发同化了,八卦加催促着,“你们还不想要孩子吗?”她当时只是笑着跟了句,“我们也老大不小了,是吧?我妈都叨唠过几百遍了,真是的,急什么?”严柔却没有笑,只是又说,“有了孩子会不一样的,夫妻间的感情便会越发浓厚些,娉儿,你总笑我有夫有子万事足是傻模样,我多希望看到你也能这般幸福满足。而沈炵……这几次陪吴憾去医院,他说吴憾的身体状况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我看着,他倒是一次比一次清减了些,脸色也不好,娉儿……你真的还放不下那个人吗?”那一刻,龚娉被问的愣神,才发现已许久不曾想起那个人了,却只能苦笑,心底涌起的酸涩至苦,她轻易就能看出严柔有多爱吴憾,可在旁人眼里,却是她放不下前人,对沈炵不甚上心。在别人看来,她似乎不爱他。她是知道的,抽屉里药品减少的速度不太寻常,也知道那件事对沈炵的影响并未消退,只是沈炵素来太过完美周全,服药添衣,是他先想到提醒家人,照顾关心,他也做到无缺无漏。这种完美似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层密合的屏障,无窗无门,让她不安难过,即便是牵挂在意仿佛都无从介入。之前不适,他还会告诉她的,靠着她,让她揉按一下痛处,或是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一下。可是这段时间,她不曾见他有过痛极失控的状况,甚至从未表现出胃痛不适,只是脸色越发差下去。晚上上楼回房间,他总是一人在书房待上许久,至夜深时,才在她身旁躺下。习惯着揽住她,若发现她还醒着,便回以一笑,寡言甚至是无语。那笑意,未及眼底,觉不出暖意。她亦没有开口,她明明已经告诉过他,有事不要瞒她的。难道还要拽紧他的衣领质问,“沈炵,我要怎样才算爱你?”没有争吵,没有冷战,只是疏离越发浓重。他们的婚姻,原来他一旦松懈,失了迎合,她便左右无措,进退不得。有时候龚娉甚至会想,这个人需要她吗?还需要她爱他吗?想着,沈炵已推门进来,看她站在柜子边,神色微变,渐凝成了忧色,便疾步过来探手抚上她的额头询问“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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