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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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頁(第1页)

是啊,他回來幹什麼?青年鬱悶地想。

參展資格被取消,他也沒有留在這裡繼續賺錢的必要。

既然如此——

「我是想告訴你,我想取消我們的協議。」

一開始,雁行好像沒有聽見何已知的話,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被他搶走的衣服:那是一些棉麻質地、剪裁精緻,特別適合夏天的舒適薄衫,因為裝在衣櫃深處而倖免遇難。

然後他慢慢點頭,輕聲問:「為什麼?」

何已知聳了聳肩:「需要攢錢的理由沒有了。」

「我告我導師的官司被法院判了敗訴,他把這個消息散播給了媒體,戲劇節的主辦方一定也知道了,以『避免名譽糾葛』的名義取消了我的入圍。」本來為了配合雁行,他也把聲音放得很輕,但是說著說著又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就是現在,他盜走的我的戲正在薊京劇院演,大劇場有過2ooo位觀眾和記者,而且他用的主演就是當時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把劇本寫出來的人。」

說完以後,何已知感受到一陣短暫的暢快,如釋重負地低下頭。

「你確定你要現在跟我說這些嗎?」

這聲音就在耳邊,讓何已知嚇了一跳,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壓到了離雁行這麼近的位置,甚至一隻手還停在離他的臉只有幾公分的位置,簡直像在居高臨下地質問他一樣。

青年正要後退,卻被雁行一把抓住。

何已知揮舞著手腕,想把他甩開,但雁行就是死死地扣著他的手腕,甚至指甲都嵌進了肉里,何已知猛地後退,本以為他會放手,沒想到卻一下把雁行從輪椅上拽了下來。

青年顧不上自己的膝蓋還在疼,趕緊跪下去扶住他,可雁行卻恩將仇報地對著他伸出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

「嘶——」何已知馬上抽回手,「你瘋了?」

「那你報警抓我吧。」雁行把抓著他的另一隻手也鬆開,同時用舌尖舔掉嘴上粘的血跡,嗓音嘶啞,語氣里夾著些絕情得近乎是快樂的嘲諷。

不知為何,他的頭髮看上去有些濕,像是出了很多汗,垂在額頭上,被他用手撥開:「這個院子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們沒有留給我但是我把它強行買回來了,因為我覺得只有這裡才能讓我找到家的感覺……看看它現在是什麼樣子?」

「看看我是什麼樣子?一個崩潰的、一無是處的殘廢,連站都站不起來還在廢墟里對著比自己小六歲的人像瘋子一樣歇斯底里。」

他終於抬起了頭,何已知得以看清他的眼睛,被液體覆蓋的玻璃體閃爍著冰凌破碎般銳利的光芒。

「你——剛才在哭嗎?」

「我現在也在哭啊。」雁行驀地笑起來,然而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冷笑意,眼睛裡閃著破碎的光,說話方式像電視劇里臨死而不知悔改的反派一樣惡毒,「我剛剛在哭,現在在哭,馬上還要接著哭。不僅哭,還要使勁哭,嚎啕大哭。怎麼了,有什麼意見?」

何已知還沒有愚鈍到認為雁行真的在徵求他的想法,他也不覺得自己此時能說出什麼逆轉局面的漂亮話,所以他張開手臂,像一個笨拙、謹慎的男孩一樣,猶豫地伸出手,一點點把雁行攬到自己懷裡。

男子愣了一下,然後就趴在他的肩膀上,發出像是忍耐著開膛破肚之痛的猛獸一樣,微弱又悽厲的悲鳴。

雁行就像他自己放的狠話一樣用力地在哭,蝴蝶骨上下起伏,頸後和肩膀冰冷、蒼白的皮膚因為心率加而泛起緋紅,宛如那天夜裡火光染上的顏色還沒褪去。

正在青年覺得這乾癟的抽泣聲會永遠持續下去時,它在一個瞬間沒有徵兆地停止了,就像卡帶的老式錄音機。

何已知低下頭,看到雁行掐著自己的喉嚨,表情既驚恐又痛苦。

「怎麼了?嗆到了嗎?」他著急地拍著雁行的背。

雁行搖頭,喉嚨里發出粗重的喘熄。

何已知更慌了:「你別動,我先打12o……」

他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被雁行搶了過去,只見對方快地敲著鍵盤,然後把打好字的屏幕給他看,上面寫著:

我沒事,只是說不了話。

「什麼意思?」何已知試探地碰了碰雁行的喉結,指尖下細膩的皮膚隨著氣息不斷地起伏,「你失聲了嗎?」

雁行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看著他說:「yes。」

感受著指腹之下傳來的震動,何已知徹底糊塗了。

(本章完)

第28章第二十八章王陽明

雁行走進「教會」時,王陽明正在激情地進行他的「傳教」活動。

他一隻腳瞪著桌面,一隻腳踩在沙發背上,整個人像一把三角尺一樣懸空在皮質的沙發上空。

這時只要稍微有人移動一下桌子或者沙發,他叉著的兩條腿就會以劈叉的造型被活活撕開,但是漂浮著酒精的空氣里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潛在安全隱患。

「你們相信嗎?此時此刻,在環繞這個地方不過五公里的街區里就有一輛救護車在行駛,兩群醉漢在打架,其中兩人口袋裡有刀,暫時還沒有拿出來,但是快了……一個青少年正在考慮自殺,兩個婦女被老公或者情人毆打,一個摔倒的獨居老人在地板上死去……」王陽明像指揮家一樣揮舞著手臂,單手做出手槍的樣子,對著醉倒在沙發上的人開槍,「我怎麼知道?因為每天都是這樣。我們無時無刻都被這樣那樣的悲劇包圍,只是我們習慣了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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