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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凤凰泣血（第1页）

建兴二十三年，工部尚书苏元昭与辅郑荣在房内争执，倒地昏迷不醒。

都察院副左都御史沈心驰，领圣旨在辅府彻查整整五日。可当日房内并无任何动手谋害的痕迹。

这桩案子最终也没被解释，那天屋内到底生了什么，成为街头巷尾谈论最佳的话题。

而辅郑荣在称病两个月之后，终是拖着病体回了内阁，只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在朝中权势早已不复以往。也许是在皇帝的默许下，处处都受到沈心驰的掣肘。

又过了几日，苏元昭一直未转醒，京城里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宫里则开始筹备太后的寿宴。

许是因为皇宫许久没有喜事，皇帝将这场寿宴办的十分热闹，除了宫内嫔妃、各路皇亲，还邀请群臣到泰安殿赴宴庆贺。

寿宴当日，泰安殿外搭起戏台，请了京城的戏班轮番唱戏，道路旁有僧道诵经祈福，女眷们聚在此处赏花听戏，十分热闹。

泰安殿内，乐祯公主坐在太后下方，身穿织金真红大袖，头戴瞿冠，纤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奏出清悦动人的贺寿琴曲。

而站在大殿中央，随她琴声起舞的，正是宁妃的女儿韶华公主。

一曲舞毕，她和乐祯公主一同跪下，祝皇祖母长寿安康，岁岁年年如意吉祥。

太后笑着让两人起身，招呼两人坐在身边，似是随口问了句韶华公主：“皇祖母可有大半年未见你进宫了。”

韶华公主看向宁妃的方向，她也有大半年未见到母亲，这时见她容颜憔悴，眼神黯淡，哪里还有当年那位盛宠妃子的灼灼风姿。

她看得心头酸涩，但这日子她绝不敢哭，只是垂头道：“母妃犯了错让父皇责罚，特意交代儿臣也一定要恪守规矩，莫要惹父皇厌烦。”

元德帝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想进宫看你皇祖母，随时都可以来。不必在这儿替你母妃卖惨。”

韶华未想到父亲变得这般冷酷，顿时心中大骇，不敢再说话，只垂着头，偷偷看了眼坐在下方臣子位的舅父郑荣。

郑荣这时还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哪怕殿内烧了地龙，他仍在官服里穿了厚重的棉衣。

他拢了拢衣襟，径直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毕恭毕敬道：“为贺太后寿辰，老臣几夜未眠，特作贺寿青词一。祈愿太后福寿延年，日月增辉；陛下和娘娘圣体康泰，大魏国运昌盛，福泽绵延。”

他跪伏在大殿中央，从怀中掏出一卷卷轴展开，然后挺直背脊朗声念了出来。

这青词写的十分漂亮，可他面容苍白，身子摇晃，似是强撑着才能念完。

好不容易念完整青词，他双肩耸动，伏在地上出重重的咳嗽声。

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有泪花翻动，捂着胸口哑声道：“老臣大病初愈，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方才差点失了仪态，还请太后和陛下恕罪。”

太后连忙让内侍将他扶起道：“郑辅为国操劳，才累坏了身体。今日拖着病体还为哀家生辰准备青词，哀家又怎会怪你。”

郑荣掏出帕子拭泪道：“臣老了，一晃二十余年，不知还能为陛下尽忠多久。”

元德帝看得也有些触动，郑荣当初助他从西北进京勤王时，才不过是二十的年纪。

后来他推翻孟氏，登上皇位，治国安邦平定天下时，郑荣都忠心耿耿伴在他左右。

如今他们两人都到了这般年纪，他曾经信任过他、依赖过他，一路将他提携到内阁辅的地位，谁能想到走到如今互相忌惮的地步。

再看宁妃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也是从元德帝还在西北为藩王时就做了侧妃，和皇帝的情谊比皇后还更早些。

太后看得十分怜惜，对皇帝道：“宁妃在绛音殿也住得够久了，也该让她搬回正殿了。”

因是今日太后寿辰，元德帝只得暂时先应承下来，宁妃激动地同韶华公主跪下谢恩，一副冰释前嫌、和乐融融的画面。

沈心驰将手里酒杯放下，只觉得郑家这场戏，比刚才那出昆曲还精彩。

后面就到了给太后送上贺礼的时候，内侍总管念出长长的礼单，这时皇后笑着道：“誉王为了母后生辰，想要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前段时日，总算是让他找到了呢，母后可知道是什么礼物？”

这下不光太后，殿上的人都好奇起来，元德帝摸了摸下巴道：“今日为母后送上的礼单，其中不乏珍稀之物，比如郑辅准备的芙蓉木雕，里面可是镶嵌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誉王可有信心能胜过此物？”

誉王笑着站起道：“要说这份礼物，也算是一段奇缘。儿臣因为要准备母后的贺礼，派人四处去打听，可金银珠宝都显得太过俗气。直到有一日，儿臣因机缘结识了一位大师，他说在寺庙后山之中挖出块玉石，玉石巨大，形似凤凰展翼，乃是千年难遇的奇石。儿臣觉得这是上天为母后寿辰降下的吉兆，于是找了最好的玉雕师傅，将这块玉石依形状修饰，精雕成瑞凤呈祥的贺礼，恭祝母后福寿延年，寿比天高。”

太后听得啧啧称奇道：“那哀家倒是要看看，这块凤凰玉石到底有何精妙之处。”

誉王令人将那块瑞凤呈祥的玉雕抬了上来，只见巨大的玉石温润通透，被照的透出彩光。

而那只凤凰体态玲珑，姿势优美，不光依靠雕工，更是得益于玉胎的品相与形状，确实是世间少见。

太后看得啧啧称奇，夸赞道：“确实是一块奇玉，衍儿有心了。”

皇后也十分高兴，道：“若不是为了讨母后欢心，他哪能如此大费周折。”

可这时宁妃突然喊道：“这凤凰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因这只凤凰玉雕太大，众人只在观赏它的形态，却未有人来得及注意细节。

而宁妃坐的方位，正对着凤凰的眼睛，只见她双目圆睁，这时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又按着胸口慌张道：“大约，是臣妾看错了。”

皇帝面容一沉，吩咐旁边的内侍道：“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内侍和大臣们一起走到玉雕面前，竟现这只凤凰的眼睛沁满血丝，而且那血丝一点点往下渗透攀爬，几乎有爬满凤凰全身的趋势。

一位钦天监的官员吓得后退几步，脱口而出喊道：“凤凰泣血，大凶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