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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抉择（第1页）

说实话，林玠对伊琳的感觉是同情，他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疯婆子，阻止她自杀式地完成最后一项任务更多地是出于良知。而且，小姑娘自己也不是个坚定的殉道者，再者说了，她为谁殉道呢？

为了从来没有回应过自己的光明女神？

为了厌恶自己的母亲？

为了科尔世界？

漫长的成长岁月中，她很少得到爱，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是外公赋予她的责任，她记得外公对她说过：

“你是贵族，不论体质是黑暗还是光明，都应该终生守护阿苏尔！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

“我们伊泰恩家族世世代代守卫凤凰王族，你的命运也不例外，一切会威胁到王廷的存在都该铲除！”

“若没有白塔，你极有可能像你父亲一样堕落黑暗深渊，你应当感恩阿苏尔！当机遇来临，你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献身！”

想到这，伊琳再次握紧了手中的万变魔刃，体内的黑暗之力如潮水般涌入匕，奥秘的蓝色符文染上了灰色的气息。魔刃如同能量放大器，可以将凡人的魔力转变为神力，这股灰蓝的神力正侵蚀着枯树的生命之力，地上的草和灌木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枯萎。

伊琳下定了决心，走向绿色中央的参天枯树，枯树微微抖动着枝叶，不知道是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兴奋，还是感到恐惧。

然而，就在伊琳准备刺向枯树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还真是够疯的，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食人魔平淡地说道。

“不要管。”

伊琳冷漠地回道，她努力挣脱林玠的束缚，但纯凭力气她无法从食人魔手中挣脱。

“认识你也挺久了，你们那个破岛上的破事也听了不少，我说两句公道话。真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家人或是所谓的誓言牺牲自己，混沌是个概念，是人心的阴影，只要人还有邪念，混沌就永远存在，你毁了瘟疫花园也无法将他们彻底消灭。”

“起码我能让混沌失去孕育瘟疫的能力，科尔世界也能少死很多人。”

“......我们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没有了，你觉得他会让我们全身而退吗？他最喜欢看困兽之斗，多做无谓的事情只不过让他更开心罢了，我不想死前也给他提供额外的乐趣。”

伊琳又说道：“哦对了......”

一道紫色的灵魂碎片从伊琳的眼睛中流出，融入了林玠腕上的神器信物，林玠瞬间感觉到雅妮的灵魂完整了，一时间又喜又怒，太多话想说，但还是没说出口。

“刺杀成功后，任务就完成了，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老变态应该会将你带走，你就可以回到凡世和你的爱人暂时重逢了......至于我......”

伊琳对着林玠凄然一笑，绝色的俏脸上带着解脱的神色，看得林玠心疼。

然而，林玠隐隐可以体会伊琳的感受，他前世交往的女友不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吸引一些和伊琳一样带着绝望气息的女人。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很富有，但生活空虚，不是死了丈夫，就是死了别的什么重要的人，她们喜欢林玠的玩世不恭，好像他的这种虚浮、跳脱的人生态度可以像罂粟一样帮自己忘记烦恼。

但罂粟终究不是治病的药物，林玠自己的内心也是个空壳子，大家各取所需后便挥手道别。可以说，一直到雅妮死前，林玠都没有过认真对待异性的想法，甚至对于人生也是浑浑噩噩......

“至于你，也得给老子好好活着。”林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强行从伊琳手中抢过万变魔刃，像扔没有任何价值的烟屁股一样将神器掷入土中。

“为什么？”

伊琳愤怒地瞪着林玠，像是坚信死后能上天堂却被人从战场上掳走了的圣战徒，她不解地问道：“明明只要我死了，瘟疫花园就能被摧毁，科尔世界的劫难也许就不会降临，阿苏尔多了英雄，家族不再蒙羞，外公也不必再为我的存在感到耻辱......”

“你说的这些，和你自己有关系吗？”林玠蹲下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魔刃，蓝色的符文融入土地，地上的草叶成块地脱落，只留下清晰脉络。

“你什么意思？”

“世界被拯救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的家族不再蒙羞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死了，你的外公会为你哭泣吗？祭坛上的绵羊临死前都会为自己哭泣，你是被荣耀洗脑洗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能如此慷慨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只是食人魔，哪里懂得什么是荣耀，什么是责任......”伊琳不满地说道。

“我的部落里，人类、食人魔、精灵数以百万计，我带领他们攻占黑暗矮人的领地，阻击过不知道多少混沌入侵，你说我不懂荣耀，不懂责任？”

“那你更应该放开我，让我做我该做的事情。”伊琳弯腰去捡魔刃，被林玠强硬地拉了起来。

“正因为我知道什么是荣耀，我才不会让你一个女孩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女孩？收起你那套人类的大男子主义，精灵女战士向来是战场中坚！”

“不，你想太多了。不让你承担是因为你没有守护的东西，我的战士出征是为了土地和金钱，而你只是被崇高的理念洗了脑。”

“你千辛万苦穿梭魔域，只为了复活雅妮，不也是因为她的崇高牺牲。”

“不一样，那是我欠雅妮的，但你不欠这个世界任何东西，相反，是整个世界欠你。”

“你说什么？”伊琳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玠，如此震撼三观的话语让她有些凌乱。

看着女疯子脸上那令人心疼的执着表情，林玠没忍住伸出手，像抚慰前世那些受伤的大姐姐一样，轻抚她的小脸，说道：“先天的黑暗圣体是你的诅咒，你才是受害者，但你并没有去怪任何人，或是作出违反道义的事情，反而执着于正义，所以我说，世界欠你太多。”

“我......可是......”

“好了，别和我犟了，除了偶尔疯的情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几十只散着接近半神境气息的绝花蝎的众目睽睽之下，林玠轻轻地抱住了伊琳，像抚慰受伤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同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任务目标是摧毁所有绝花，我们一起完成，不要节外生枝，好吗？”

伊琳有些不知所措，丑陋的食人魔的话语竟然让她有些心动，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仿佛有了依靠一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