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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道：&ldo;是。&rdo;芈姝转头，直视芈月：&ldo;你配吗？&rdo;两人四目相交，彼此都毫不退让。芈月亦直视芈姝：&ldo;王后，我自小就佩戴着它。&rdo;芈姝一时语塞，更勾起心中旧事，又羞又恼：&ldo;和氏璧是楚国之宝，只属于楚国。我要它，是为了把它送回楚国去，你休要无理取闹。&rdo;芈月半步不退：&ldo;和氏璧，从我出生起就是我的，是你们夺走了它，却又丢失了它。是我找回了它，是我赎回了它！&rdo;芈姝看着芈月，颇为惊诧，忽然间觉得好似不认识对方了。从小到大，芈月在她面前，虽未竭力奉承，也少见故意讨好，但至少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没有拂过她的意愿，每每遇事，总是以芈月的退让告终。甚至在她明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的时候，芈月最多也只是用一种冷淡和疏远的态度对待她。她让芈月为自己引开义渠追兵，让她去服侍秦王，迁怒她、责怪她，还令她险些难产，甚至到秦王驷面前用她和黄歇之事陷害她，芈月每次顶多冷淡地看着她，或是轻蔑地看着她，以沉默和忍耐面对她的故意生事、找碴责骂。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芈月会用这样强横的、毫不退让的态度，要从她的手中夺走东西。这样的芈月让她觉得很陌生、很恐惧。她有一种不可忍受的感觉，要把芈月这种嚣张的气焰打下去。她要芈月如从前一样，纵然有再多不满、再多怨恨，也只能沉默、忍耐，不能反抗，不能指责，更不可以抢夺。芈姝失态地站起来，指着芈月，忽然大笑起来。&ldo;和氏璧是你的？哈哈哈……&rdo;她睥睨着芈月，&ldo;我告诉你，你们……&rdo;她手一挥，将整个宫中所有的人都扫了进来，傲然道，&ldo;我是王后，你们是我的媵从、奴仆。连你，都是我的。我随时，都能处置了你！&rdo;她要让芈月知道，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和她抢夺任何东西。于潜意识里，她对魏夫人最大的恨意，亦不过是竟敢与她&ldo;抢夺&rdo;。到了魏夫人一败涂地的时候，她便已经不把魏夫人放在眼中了。芈月看着芈姝，她太了解对方为何如此，也太了解今日之事不能善罢了。这世间，有些事能让，有些事则不能让。她呵呵笑道：&ldo;王后，你忘了一件事。&rdo;芈姝不禁问：&ldo;我忘记什么了？&rdo;芈月淡淡地答：&ldo;你忘记你我如今身在秦国，不是楚宫，我没必要再处处仰你鼻息。如今再不是你在母亲怀中撒个娇，就能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了。&rdo;芈姝怔住了，脸涨得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急怒之下，她一挥手便向芈月脸上打去。芈月轻轻向后一躲，避过了这一巴掌。芈姝反而愣住了：&ldo;你，你敢躲开？&rdo;玳瑁一见之下也急了，高叫：&ldo;芈八子，你竟敢对王后无礼！&rdo;就要上前掌掴芈月。芈月轻盈地退后一步，借力轻推一下，玳瑁收不住力，踉跄几步，差点摔倒。芈姝大怒：&ldo;反了反了，将她给我拿下！&rdo;一群侍女蜂拥而上。芈月虽然略通武艺，但毕竟只身而来。虽然薜荔也随后赶来相护，但终究芈姝身边，亦有知武的侍婢，且人多势众，顿时按住了芈月。只是这一番闹，也是椒房殿从未有过的。芈姝惊魂甫定，怒火便起，见芈月已经被制服，心中怒气难消，忍不住走上前去，狠狠地打了芈月一个耳光：&ldo;我看我是一向对你太过宽容了，竟然纵容得你如此不知尊卑！&rdo;芈月瞪着芈姝，一字字地道：&ldo;要么，杀了我；要么，把和氏璧还给我！&rdo;芈姝从未见过芈月如此疯狂的神情，不禁退后一步，也有些胆寒。她定了定神，恶狠狠地道：&ldo;来人，把她押下去，关起来让她冷静冷静。&rdo;玳瑁急忙上前禀道：&ldo;王后，芈八子犯上，应施杖责。&rdo;芈姝一怔，她只是觉得芈月的反应有些吓到她了，却不曾想到过这个。她本想张口驳斥玳瑁，话到嘴边，却心念一动，不禁有些犹豫。见她眼光闪烁，玳瑁急忙加上一句：&ldo;王后，执掌宫务，切不可心软。&rdo;芈姝狠了狠心，点了点头。玳瑁便高声道：&ldo;来人，将芈八子……&rdo;正说到一半，忽然室外传来一声冷笑，道：&ldo;将芈八子如何？&rdo;玳瑁听到这个声音，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芈姝的脸也吓得煞白。却见帘子掀起，秦王驷大步进入，冷笑道：&ldo;寡人宫中，何时可以由奴婢指手画脚给妃嫔行刑？&rdo;众女皆一起跪下，只有芈姝强作镇定地上前迎道：&ldo;妾身见过大王。&rdo;秦王驷扫视一眼周围，道：&ldo;王后的宫中，今日很是热闹啊！&rdo;此时因秦王驷进来，按住芈月的人便已经松手。芈月扑到秦王驷身前跪下道：&ldo;求大王为妾身做主。&rdo;秦王驷却故意问：&ldo;这是怎么了？&rdo;托起芈月的脸，看到她脸上的掌痕，顿时大怒起来：&ldo;谁敢打你？&rdo;芈姝连忙上前解释：&ldo;禀大王，咸阳商肆有人叫卖和氏璧，此乃楚国之宝，妾身正打算派人去赎回此物，不想芈八子已经买回来了。所以妾身把千金还给芈八子，还要重赏她能够为楚国寻回此宝。不想芈八子忽发狂性，闯入妾身宫中，强要此物，真是无礼。&rdo;秦王驷微微冷笑：&ldo;那王后打算如何处置此物？&rdo;芈姝不假思索地道：&ldo;和氏璧乃我楚国之宝，妾身自然要送回楚国。&rdo;秦王驷忽然笑了。他看着芈姝，慢慢说道：&ldo;寡人耳朵不好，王后能再说一遍吗？王后打算如何处置这和氏璧？&rdo;芈姝这才感觉气氛有异，却不知哪里不对，犹豫着回答道：&ldo;臣妾，想把它送回楚国……&rdo;秦王驷便问她：&ldo;和氏璧是何人买下的？&rdo;芈姝迟疑着回答：&ldo;是……芈八子……&rdo;秦王驷目光炯炯：&ldo;既然是芈八子买下来的，那你打算如此处理的时候，问过芈八子的意见了吗？&rdo;芈姝一惊，自知话已经说错，犹不甘心地挣扎着道：&ldo;可，这是楚国的……&rdo;秦王驷截口问道：&ldo;你如今是哪国人？&rdo;芈姝脱口而出：&ldo;我，我是楚国……&rdo;玳瑁已经听出来了，急忙叫了一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ldo;王后……&rdo;芈姝不知所措地看向玳瑁。玳瑁压低了声音急切地示意道：&ldo;秦国，秦国！&rdo;芈姝虽听懂了玳瑁的意思，可这一句话竟哽在喉间无法出口，好不容易才艰难地道：&ldo;我，我如今是秦国人……&rdo;说完，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秦王驷笑着问她：&ldo;既然是秦国人，和氏璧落在哪儿，重要吗？&rdo;芈姝备感羞辱，两行眼泪流下，倔强地咬着牙不肯说话。玳瑁见她如此，心中着急，忙劝道：&ldo;王后……&rdo;此时此刻，王后怕是又要闹起意气来了。不想她这边替芈姝着急，却已经惹得秦王驷大怒。他与后妃说话，怎能让这老奴在旁不停指点？当下便不耐烦地斥道：&ldo;聒噪！&rdo;缪监会意，使个眼色，两个内侍便上前按住玳瑁，塞住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芈姝大惊，欲上前阻止，叫道：&ldo;傅姆……&rdo;玳瑁见她冒失，着急地连连摇头，阻止她继续行动。芈姝只得站住，看着玳瑁被拖出去，痛苦地无声流泪。玳瑁被拖到门边时，急忙丢了一个眼色给珍珠。珍珠会意点头，明白玳瑁是要她趁机去抢和氏璧。玳瑁被拖到椒房殿庭院。缪辛一挥手，几个内侍按倒玳瑁，打起板子来。室外杖击声传来，夹杂着玳瑁的痛呼，声声传入芈姝耳中。芈姝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ldo;大王，您、您忽然闯入妾的宫室，责打妾的傅姆，那接下来，您还打算怎么做？&rdo;秦王驷微闭了一下双眼，道：&ldo;该怎么做就怎么做。&rdo;芈姝问道：&ldo;什么意思？&rdo;秦王驷看着芈姝，心中已经不耐。可这是他的王后，他愿意再给她解释一次：&ldo;谁买的东西，归谁，如何处置，谁说了算。这是规则，也是公平。大秦治下万民，就算寡人以君王之尊，也没有看上谁的东西，就强买强卖的。&rdo;芈姝怒极反笑：&ldo;那么大王的意思，是要将这和氏璧强判给芈八子了？&rdo;秦王驷心中更是不悦，反问：&ldo;是寡人强判？还是你强夺？&rdo;芈姝心中委屈之至，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掩袖哽咽道：&ldo;和氏璧乃楚国国宝，就算流落秦国，身为君子也应该成人之美，归还旧主。奈何大王竟偏心至此，无视我为人子女的孝心。&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