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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忆没吭声。她没有告诉季暖暖,季成阳曾经告诉自己他根本没结过婚。&ldo;你的手机号,就是我问他要的,他竟然有你现在的手机号,就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一定还有你,&rdo;季暖暖继续说着,&ldo;不过不着急,等你回来我们先见一面,再来谈谈他的问题。&rdo;季成阳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纪忆告诉暖暖,自己大概会在春节前后回去,不过要看交通是否恢复顺畅。说不定再来一场大雪,就又要耽搁了。电话挂断时,刚才充好的手机又只剩下10不到的电量。她回到房间,仍旧在停电,仍旧漆黑一片,床上的同事也仍旧睡得很沉。时间像是定格在一个点上,空间的变化都停止了,只有和暖暖通过电话后的感动,仍旧存留着。纪忆走到窗边,钻到厚重的窗帘后,看着窗外的月色,和月色照耀下冰封的城。脑海里反复的是暖暖的话。自己的手机号一直在季成阳的手机里,他却装作不知道,始终等着自己去联系他。只是这么一个小念头,就让她像是回到少年时代,因为他给的一张旅行物品清单,他给的一个拥抱,甚至是他的一句话就暗暗地开心着……她将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按出了淡淡的水印,再眼看着水印迅速消退。再拿起手机,低头,慢慢输入了一条短信:睡了吗?想了想,又删掉,改成了:各位同学同事们,纪忆远在安徽芜湖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她将这条短信被伪装的像是群发短信,最后终于找到他的号码,发了出去。可真成功发送出去,她又瞬间后悔了。怕自己会等他的回复,可这种群发短信,一般人根本不会回复……悔意尚未维持一分钟,手机跳出来一条回复。打开来,真的是季成阳:安徽是重灾区,如果赶不及回来过年,就等到交通顺畅了再说,安全故梦外的人(2)季成阳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出布满尘埃的教室。这个小学就这么空置着,占据了家属区的一个角落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接下来的拆除,或是改建的安排。黑板上的名字不知被谁擦掉了,画上了整面墙的粉笔画,画的是灌篮高手,他之所以认得,也是因为纪忆小时候喜欢看这个动画片。就在收到她短信前半个小时,他刚结束了一个电话,拒绝了旧日好友的采访邀请。对方似乎猜到他一定在那场战争中有不同寻常的遭遇,希望能整理出来,做个主题,甚至提出帮他联系出版社,出本回忆录、自传什么的。季成阳却果断否认了这个推断,告诉对方,自己只是在国外耽误了一些时间,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对现在的他来说,那些会让亲者痛的经历,只适合被掩埋,被彻底遗忘。他随手带上教室的门,听到锁咔嚓一声闭合,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去年,在国外接受一系列精神和身体治疗的日子里,不知道纪忆下落的那段时间,当他看到年纪轻的华人小姑娘,总会多看两眼,想要在脑海里能有更具体的想象空间,想象她的变化。其实,她什么都没变。而他却变了。起码在身体上,他成了当下择偶观里很不适合结婚的一类人。因为票务紧张,纪忆的归期延了又延,整个08年的春节都在安徽度过了。何菲菲并没像领导说的那样,南下回家,而是和纪忆一起在年初五返京。两人在路上聊起年后的工作安排,何菲菲很高兴地告诉她:&ldo;等春节回来,你抓紧时间办一下港澳通行证,我带你去香港。&rdo;纪忆愣了愣:&ldo;香港我就不去了。&rdo;&ldo;为什么?公务出差,飞机票酒店都报销,你和我吃在一起就行,到时候我自己填单子给报了,&rdo;何菲菲匪夷所思,&ldo;除了你自己买东西需要花钱,余下的都不用担心。&rdo;&ldo;办通行证很麻烦。&rdo;她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ldo;不麻烦啊,&rdo;何菲菲笑,&ldo;那你以后出国怎么办?护照签证不是更麻烦?&rdo;&ldo;那就不出国了。&rdo;纪忆低头,打开面包,笑咬了口。何菲菲惊讶,很少见对公务出行不喜欢的人,尤其是现在的大学生都很热衷出境游,像纪忆这种人更是少见。她只当纪忆是懒,怕麻烦:&ldo;别怕麻烦,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护照和港澳通行证都是必备的,要不然临时让你出去,你怎么办?&rdo;纪忆支吾着,搪塞而过。这是她最尴尬的问题,她护照办的早,已经到期了,港澳通行证也是。可要续办这些都要回爷爷家拿户口本,她甚至已经开始担心身份证到期以后该怎么办?这对普通人来说很简单的一件事,对她却是大难题。列车里,仍旧有着浓厚的过年氛围。大家都在说着年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如果不是在火车上,此时应该鞭炮震天响,到处都在请财神。何菲菲家乡那里没有这种说法,听得有趣,问纪忆是不是这样?纪忆也茫然摇头,小时候每年在大院里,都是年三十晚上有整个广场的礼花,对年初五一点印象都没有,包括赵小颖妈妈那么喜欢说这些,都没提到过。赵小颖……季暖暖……好像这些过去的记忆,都随着季成阳的归来,被强行揭开了沾满尘土的封条。火车一路上被强制停了几次,两个人到北京站,已经是初六的深夜三点多。初七是报社开工的日子,纪忆估算了一下路程远近,觉得自己马不停蹄赶到学校,估计没睡一会儿就要爬起来,再赶去报社,索性就拖着行李箱,直接回了报社大厦。上次因为加班,她也曾睡过办公室,所以这次轻车熟路,顺便把从酒店带回来的没开封的一次性牙刷牙膏都拿出来,用上了。等她洗漱完,躺在长沙发上,盖上自己的羽绒服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下午时候,季成阳曾经给她发了个短信,问她是否安全到了北京。她没有回。此时在格外安静的休息室里,她忽然觉得内疚了。也许他一直等自己的消息,等到很晚,可现在回是不是又太晚了?她纠结了会儿,还是给他写了很简短的消息,告诉他自己到了。未料,电话铃声就在深夜,这么响起来。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手机,心剧烈跳动起来。无数个问题让她紧张的不行,他要说什么,该不该接,接了说什么?在一闪而过的&ldo;拒接&rdo;念头里,她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接通:&ldo;你好。&rdo;&ldo;西西,是我,季成阳。&rdo;&ldo;我知道,&rdo;她回答,&ldo;我知道这是你的号码。&rdo;季成阳略微沉默。她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话另一端,忐忑等待这短暂沉默后的内容。&ldo;顺利吗?&rdo;他问出了最寻常的问题。纪忆应了声,又怕回答的太简短而让两人更尴尬,只能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ldo;就是交通不太方便,很多公路都封了,火车在路上也停了几次,所以才这么晚到北京。&rdo;电话那侧安静着。她也就毫无头绪地继续说下去:&ldo;这次雪灾真的很严重。我去的时候,雪早就都停了,可是还有很厚的冰,很多人加班加点地给高压电缆除冰。在长沙采访的同事说,还有几个电力公司的员工因为除冰,从高空摔下来,抢救无效死亡的……&rdo;这些内容,都能在新闻上看到。可除了这些话,她也找不出能和他谈的话题。此时此刻,就像过去的境况忽然反过来了,小时候是她胆战心惊的拿着电话,追问他是否安全,再听他说一些时事。而现在,是她来告诉他这些话。只不过听起来,没有那么惊心动魄。&ldo;平安回来就好。&rdo;季成阳终于在她无话可说时,出了声。&ldo;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rdo;她问。&ldo;我在等你的回复,&rdo;他说,&ldo;怕你出什么事情。&rdo;纪忆马上找了个借口:&ldo;我一直忘了看手机,到办公室才看到……&rdo;&ldo;你现在在办公室?没有回学校?&rdo;他抓到了重点。&ldo;明天要工作,这个时间回学校就太晚了,所以就来办公室睡一会儿,&rdo;她说着话,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墙角,好像他就在自己面前,让她不敢直视。&ldo;安全吗,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rdo;&ldo;嗯,这个大厦保安很好,而且报社有专门的休息室,有时候同事熬夜加班,都会在这里补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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