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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森不能久留，看杜诚这样子也不知怎么办好，只好说了一句晚上送点食品过来，然后匆匆忙忙走了。这里杜诚勉强拉着严培的手：&ldo;小如到底怎么了？&rdo;到了这时候，严培想撒谎也没办法了，只能详详细细把去麦加的过程讲了一遍，包括他自己后来的猜测和分析。杜诚怔怔地听着，半天，苦笑了一下：&ldo;小如早就说过，她说绝不相信她父亲会草率地使用疫苗。如果你能替她证明丁坦博士的清白，对她就是最大的安慰了。&rdo;严培皱着眉：&ldo;但我现在这种情况……&rdo;杜诚沉吟了一会，诚恳地说：&ldo;小严啊，我老头子说一句话，你可别见怪。&rdo;严培赶紧说：&ldo;看您老说的，如今在这地方，您老和小如就是我的亲人了，有什么话您请直说。&rdo;&ldo;亲人‐‐&rdo;杜诚重复了一遍，微微一笑，&ldo;原来如此。可是小严啊，只有我和小如是你的亲人吗？这些人，地下城的这些人，地球上所有的人，他们跟你都没关系吗？&rdo;严培怔了一下，喃喃地说：&ldo;您是说，我太自私了？&rdo;杜诚轻轻叹着气：&ldo;如果我说你自私，那真是最忘恩负义的说法。别以为我老头子不知道，为了我，你想过多少办法。要是没有你，我早病死了。那些药，那些奶粉之类配给外的东西，凭我自己怎么可能弄得到？&rdo;&ldo;我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可是小严啊，这句话也只有我来说。我听小如讲过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你救她，一方面是打抱不平，一方面也因为她是个东方人，至于后头帮助我们，尤其是因为我和她都是东方人，对吗？&rdo;严培点了点头。杜诚说得没错，如果丁小如不是黑头发黑眼睛，他当时在酒吧里救了就救了，绝对不会后来那么热心地又弄食品又弄药。那些东西搞起来极其费力，而且也是他自己很需要的。杜诚语重心长地说：&ldo;小严啊，别的时候你这么做，我绝对不说你半个不对。可是这种时候，整个人类都前途未卜，你如果还在局限于头发眼睛的颜色，那就太狭隘了。&rdo;严培低着头没说话，却忽然想起了沈啸对他说过的话‐‐所有的人都该一视同仁。&ldo;你为什么早不肯把所有的事情报告政府呢？比如说，那位卢梭博士在地下室里研究的事情？那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说到底，逆石化也是一种治疗方向不是吗？&rdo;严培大惊：&ldo;老爷子，这要是说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rdo;杜诚反问：&ldo;谁的麻烦？&rdo;&ldo;当然是政府的，石化人是不是可以承认活着，是不是有人权，嗜血者又怎么算……&rdo;&ldo;那都是政府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管呢？&rdo;严培语塞。杜诚盯着他：&ldo;小严，你在怕什么？&rdo;&ldo;……很多……&rdo;严培终于说了实话，&ldo;我最怕的，就是被当成纯粹的实验样本。尤其在看见卢梭用我的血清给雪丽夫人注射的时候，我真是汗毛倒竖。想起他平常看着我的眼神，我就觉得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移动药房或者血库。&rdo;杜诚微微一笑：&ldo;嗯，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害怕。可是小严，卢梭博士只是一个人，他在研究里走得太深，对他夫人的爱使他有些疯狂了。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rdo;&ldo;我不敢冒这个险！&rdo;严培叫了起来，&ldo;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很不正常了。生物学家得到一级配给，有最优待的条件，可是人文学者却与普通百姓相同。单单是同一个时代的人都分成了三六九等，更何况我呢？&rdo;&ldo;更不必说卢梭博士在生物学家当中的地位‐‐他有最好的实验室，还能保存着自己妻子的尸体，这是什么样的待遇？如果他提出把我切成肉丁来做实验，我看政府绝对会立刻同意的。&rdo;杜诚反问：&ldo;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把你切成肉丁，又为什么觉得政府会同意把一个活人切成肉丁呢？&rdo;&ldo;难道不会吗？&rdo;严培也反问，&ldo;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卢梭博士他们把我挖出来的时候，如果当时不要复活我而是直接把我继续冷冻起来当实验品用，也不会有人反对的。我有人权吗？&rdo;杜诚微微笑了：&ldo;那么他们为什么当时没有这么做？&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