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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医院挂盐水，回家后一直睡到现在，妈妈照顾了他一整天，他有印象。他靠在枕头上，恍惚地回忆着刚才梦里的东西。为什么会梦到自己从没有去过的地方？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老房子，掉红漆的木格窗，散落的横幅与锦旗，颓败的街巷和广场……还有那些从没接触过的东西？譬如握着笔杆的温热的手，鲜艳的画布，像油漆一样刺鼻的味道……叶禹凡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他最熟悉的身体一部分，他却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观察过。修长的手指，肌肤下隐藏的骨节，尚不明显的血管经络，整齐的指甲边缘。称不上漂亮，却很干净，在男生里算得上秀气的一双手。梦里的自己，是在用这双手画画吗？我是画家&ldo;小禹，醒了？&rdo;叶母进来，见儿子正靠在床上发呆。叶禹凡应声：&ldo;妈……&rdo;&ldo;觉得好点了么？&rdo;叶母擦了擦温度计，让儿子含上，问，&ldo;饿不饿？&rdo;叶禹凡含着温度计道：&ldo;没啥胃口。&rdo;叶母说：&ldo;没胃口也得吃点，你看你这段日子就是太累了，才会发生那么多状况。&rdo;是吗？我是太累了吗？叶禹凡疑惑。叶母道：&ldo;我炖了鸡汤，一会儿起来喝点。&rdo;&ldo;妈，&rdo;叶禹凡打断她，问，&ldo;我小学时的美术作业还在吗？&rdo;叶母愣道：&ldo;美术作业？早给我收拾掉了。&rdo;意思就是丢掉或者和不要的报纸、书籍一起卖给回收贩了。叶禹凡：&ldo;哦。&rdo;&ldo;我不丢，你自己也会丢掉，你那些图画啊……&rdo;叶母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止住话题，反问道，&ldo;怎么想起来要看那些东西？&rdo;叶禹凡：&ldo;我小时候画的画是不是很丑？&rdo;叶母：&ldo;是啊，因为你不喜欢画画。&rdo;叶禹凡&ldo;嗯&rdo;了一声，又不吭声了。叶母觉得莫名，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儿子并不是平白无故问这个问题的。几日后的清晨，叶母推开叶禹凡的房门，见儿子已经起来了，他伏在写字台前写着什么。一开始叶母还以为叶禹凡在学习，可走近一看，发现他竟然在画画！他拿着笔在纸上专注地涂抹着，而桌上已经有一堆被画过的图纸！那么多的画，让叶母深深地怀疑叶禹凡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难道他坐在这里画了一晚上吗？&ldo;小禹……&rdo;叶母唤他，声音很轻，她不是怕吓到小禹，而是怕吓到自己。叶禹凡头也没回地&ldo;嗯&rdo;了一声，叶母微微松了口气，问：&ldo;你在干什么，几点起来的？&rdo;这次叶禹凡没反应，他自顾自画画，完全当叶母不存在。叶母轻手拿起一张距离自己最近的画来看，上面乱糟糟的一片，仅有红蓝黑三种颜色，因为儿子只有这三种颜色的笔。画的内容更是让人不解，有些纯粹就是色块，全黑的，全蓝的，用细细的中性笔头填满那一大块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叶母迷茫了，她不知道现在的叶禹凡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叶禹凡，但她记得医生的嘱咐，强装镇定地问：&ldo;你在画什么？&rdo;&ldo;记忆。&rdo;叶禹凡回答道。叶母一愣：&ldo;什么记忆？&rdo;叶禹凡：&ldo;我的记忆。&rdo;叶母很惊讶：&ldo;记忆能画出来吗？&rdo;叶禹凡：&ldo;当然能，我是画家！&rdo;&ldo;……&rdo;这个自称&ldo;画家&rdo;的儿子让叶母纠结无比，她默默地走了出去。&ldo;出现了。&rdo;叶母紧张地和丈夫讲述儿子此刻的情况，可刚说完，叶禹凡就出来了，他抱着那堆涂满抽象线条的画纸，神情急切道：&ldo;你们看看！&rdo;叶父有了心理准备，立即配合地迎上去：&ldo;什么？&rdo;&ldo;你们看，看我画的画！&rdo;叶禹凡把画都摊开来，紧张地看向叶父，像是在等待着别人的认可。叶父扫了一眼那堆不知道是什么的线条，表情深邃。可他再怎么装深沉也隐瞒不了自己看不懂的真相。他很想问叶母刚才同样问过的问题，&ldo;这是什么&rdo;，但叶母刚已经告诉了他，那是儿子画的记忆。叶禹凡期待的目光让叶父无法拒绝，就算他很清楚眼前的人正是所谓的&ldo;叶禹凡的另外一个人格&rdo;，他也得不懂装懂地陪儿子演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