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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衮衮道:“说来也巧了,这杨纹媚也是先被人用重物砸死,随又被抛尸井中,与那三夫人倒是相似。早上有家仆去打水,打上来后发现那水颜色不对,是浅红浅红的,他害怕起来,便喊了许多人去,我也跟着去了。然后我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大夫人的尸首被捞了上来……那双眼睛死死的睁着,唇上的胭脂,面上的妆容已都被井水洗了去,脸都花了……”

狄燧皱了皱眉,疲倦道:“好了好了。让你说说众人的反应,就无需说这些悚人的鬼故事了。”

狄衮衮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们……他们都说是凤箫干的。凤箫不是被人劫狱了么……他们都怀疑是……”

狄燧面色一沉,随即脱了衣服,道:“我不去看了。昨儿个我一夜没睡,累的不行了,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找罪受么?”说罢,他上了床,和衣而睡。

狄衮衮满目忧愁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他看着这满园j□j,心中却忧愁至极。

凤箫姑娘啊……你何时会回来……

他这里正发着愁,却听见不远处别的园子里传来一阵喧哗。

狄衮衮摇摇头,走了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却见岑碧央正一件件砸着珠宝玉器,哭喊着道:“我不过什么生辰了。死了这么多人,这生辰还有几分吉利?只怕那些邀请来的客人都不愿意来了!说不定都传我是招来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呢……”

众仆妇慌张拾捡着地上那些还算完好的宝贝,口中劝道:“碧央小姐啊……这出阁的事哪里是能随意更改的?园子里现在有这么多不吉利的事,正好要您这事来冲一冲戾气啊……”

岑韵台却在一旁大笑道:“罢了罢了,且让她摔。她摔了之后心情说不定还能好上几分!只要我碧央妹妹快活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齐御逍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碧央你莫要再胡闹了。这些珍宝玉器可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随便一件都可以供一个穷苦人家过个几辈子了,你在这里如此任性,让外人看去了可真是要被笑话的了。”

听了他这话,果然屋里再没了动静,也不见花瓶什么的扔出来了。

岑韵台斜睨着齐御逍,道:“外人?你便是外人!我岑家虽不是富可敌国,可拿出几件玉器来让我碧央妹妹解解闷还是足够的,哪里容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齐御逍温和的笑笑,道:“是,我正是外人。韵台兄是里边的人,所以才可以与堂妹真心相慕……”

如今人人都拿这事当话柄,这让岑韵台本就又羞又怒,此刻见齐御逍重提此事,更是恼怒,道:“你个王八蛋,在这里大放什么厥词,看我岑韵台不揍死你……”说罢,他冲上去就要与齐御逍打起来。

“别在这里打。我们换个地方。”齐御逍道。

“好啊。”岑韵台大声应道。

两个人随即便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狄衮衮看到这里,撇了撇嘴,转身回了狄燧的院子,竟见狄燧并未入眠,而是立在院子里,看着满树桃花,似是在发呆。

“少爷……”狄衮衮道。

狄燧扯了扯唇,道:“衮衮啊,我已经想通了些事情。”

狄衮衮立刻精神起来,“少爷少爷,你想通什么了?”

“安公子绝非普通凡人,若是他想杀人,断不会费这么多力气。”狄燧手指轻轻抚着一片白粉色的桃花,有些怅然的道,“所以我觉得,所谓的真凶,就在岑府里的这些人里。而从前,我们都认为是同一人所为,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昨日我与舒先生交谈甚久,对这岑府里的事也了解了个够。”

他转过身来,低着头,道:“先从岑侯那件事说起。我和凤箫当时以为,凶手不是想害岑侯那就是想害我。可是昨天,舒先生告诉我,那一日他在厨房里做药膳,亲眼见着一个新来的家仆拿错了碗。”

“拿错了碗?”狄衮衮不解道。

“岑韵台有一个碧玉做的碗,似是某个青楼佳人送他的,他一直只拿这个碗吃饭或喝酒。而那一日,那个新来的家仆不知道这些,以为这尊贵,便拿这个装酒了。而极为凑巧的是,那一日府里为了碧央的生日,特意新购了一批碧玉碗,所以众人也都没有察觉出不妥,只以为这是新买来的碗。”

“少爷你是说……毒被抹在那个碗上?而真凶……要害的人其实是岑韵台?”狄衮衮惊讶不已。

“是啊。这岑府里的龌龊事儿还真多。”狄燧苍白的一笑,道,“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楚湘然当年是青楼里的红牌,诗赋歌舞无不精通,而岑韵台,岑继,岑暧当年都是她的恩客。”

狄衮衮倒吸一口冷气,“那个碗不会就是楚湘然送的吧?”

“正是。”狄燧道,“而这三人中,尤属岑继的诗文做的最好,所以楚湘然为之钟情。而岑暧一向瞧不起这个哥哥,便花重金赎买了楚湘然,娶了她做妾。可他没想到的是,进府之后,楚湘然依然与岑继有私情,且被杨纹媚所发现了。从此以后,他夜夜虐待楚湘然,白日里杨纹媚等人侮辱楚湘然,他也坐视不理。我想……他大概是把折磨楚湘然已经当成了一种快乐了,他恨她,他要报复她。”

狄衮衮睁大了眼睛,“少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岑暧夜夜折磨楚湘然,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所以他常常要舒先生为她诊疗。”狄燧继续道,“还有便是岑韵台的事。他这人有些文才,也会些武艺,应当算是个人物的,可怎奈他痴迷女色至了极点。当年他也曾做过个小官,结果竟然与上司的小妾的私通,使得那位大官大怒,直说要杀了他,幸好岑暧出言相劝,他这才得以活下来,只不过这官却是做不成的了。他回了岑府后,便开始与岑萦私通,且不断骚扰楚湘然。”

狄衮衮道:“莫不是岑暧要杀岑韵台……可是……他是他儿子啊!”

“不是岑暧。”狄燧摇头道,“我问舒先生,齐御逍为何与岑府里的人都如此熟悉……他说,齐御逍当年因家中出了些事情,便在岑府里住了五六年,直到前年才回齐家。而且他说,任是谁都看的出来,齐御逍喜欢岑碧央。我想……这大概也是当时凤箫坚决不从婚事的原因吧。而且……齐御逍也许是知道了岑韵台的那些作为,所以才对岑韵台如此之恨。”

“是齐御逍?!”狄衮衮讶异不已,“是他下的毒?那三夫人呢?又是谁杀的?”

“众人皆知三爷岑溪自幼孱弱,多年卧病在床,谁嫁了他就等于是守活寡。董沁兰嫁了他,也不过是徒岑家的这一份家产而已。可偏偏在几年以前,她发现,岑溪竟然能跑能跳,而且正准备与一个小丫鬟私奔,逃离岑家……”

“这也是舒先生说的?”

狄燧点点头,“舒先生多年照料岑溪,早就发现岑溪的病其实已痊愈,可是他一直刻意不说,只因他希望岑溪不要被困在这个龌龊的岑家里,早早的逃出去才好。这事被董沁兰知道后,她想出了许多法子来折磨那个小丫鬟,不但造谣诋毁这丫鬟,使其成为众矢之的,还逼其投井,最终,那丫鬟淹死在了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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