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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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我说怎么这么疼呢。」三刀一把把被子全部掀开。「喂!」守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竟连片遮羞布都没有。一条腿,一直到大腿根都是这样。两人盯着这条腿,半天没说出话来。守根伸手戳戳,感觉再稍微用点劲,里面隐藏的污血就会喷涌而出。「喂!你干什么!」这次轮到三刀来喝斥他了。这样一条腿,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恶心吧.守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能醒过来。「根子?」三刀的声音在颤抖。守根止住笑,他不想吓坏看起来已经胆战心惊的三刀。这家伙守他多久了?眼睛这么红,哭了很多次吧。忍不住摸了摸他。「我去找郎中。」三刀看着那条腿,脸色痛苦。守根拉住他,「没事,不用管它。」你我都知道,找郎中也没什么用了。不是吗?「我睡了多久?」拍拍床板,示意他上来。三刀犹豫了一会儿,爬上床,踢掉鞋子,也钻进被窝,搂住身边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四天五夜。」「还真能睡。」「是啊。」守根心抽痛了一下。我何守根何德何能,让你舒三刀对我如此?而那块石头又重要到什么程度,让你不惜骗我瞒我?摸了摸自己的睑,「又来了。你帮我刮胡子,你怎么不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说着,抬起脸,伸手扯了扯上方的脸皮。「痛痛痛!」守根笑了。越笑越大声,到最后已经成了惨叫。「根子,根子……!」三刀抱紧他,恨不得把他的痛全部过到自己身上。舍不得,实在舍不得。可他连点他的穴都不敢,怕给他带来更可怕的后果。「啊‐‐!啊!三刀,给我一刀!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守根嘴中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吼叫。如果不是三刀抱紧了他,他已经满床打滚失了人样。老天爷,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死掉啊!我要活着!我要活得比谁都好!我不相信我何守根就命该如此!我、不、相、信!!!「根子……根子……」泪从眼眶溢出,大男人红着眼睛抱着爱人,心狠了再狠,终于抬起手。片马城里现在人心惶惶。据说关外的黎家要打进来了,说是因为舒家偷了他们的传家宝。据说舒家要翻天了,因为老当家的选定了一个和舒家完全没有关系的新继承人。据说在城里横着走的刀哥恨上了片马城每一个人,看到谁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因为他的情人何守根病重。据说……太多的据说,总而言之,现在的片马是一片大乱。不停的有人失踪,不停的有人被挂到城墙外,也不停有新的面孔走入片马。余非看着面前的舒三刀,睁大了眼睛。原本对他的怨恨,此时竟一下消散了许多。「三刀,你听我说,上次的事我确实对不住你。咳……何守根现在怎么样?」「余非,你找到李晓霞没有?」「没有。」余非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何守根病重的事看来是真的。「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你放出话,就说我找她,她一定会来找我。」三刀的焦躁哪怕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你不是要躲着她吗?」「没关系,你帮我找到她,她医术好,我想请她帮我看看根子的病。他病得越来越重了。「余非,我不管你怎么看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得看着他,我只有趁他睡着了才敢出来。但他睡不踏实,老是被疼醒,我怕……」「三刀!」「什么?」「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哦。」三刀咧嘴笑,眼睛充血得像得了红眼病一样。「三刀哥,那个人值得你这样吗!你……你瘦了好多。」门外,走进一名同样眼睛红通通的女子。不过她是哭红的。三刀瞪了余非一眼。余非讪笑,「她硬要跟来。」三刀现在根本没那个精神应付她,半调笑式地转头对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女子道:「余大庄主想娶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样?我作媒,你们今天就洞房?」「舒三刀!」男女两人异口同声怒叫。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急的。「你、你!我恨你!」女孩气跑了。余非绷起的脸皮松了一些,「舒三刀,你别这么缺德好不好?不要你自己不好过,就弄得大家都不好过。片马城内给你弄得鸡飞狗跳也就算了。你就别来折腾我了好不好?我被你砍的这刀还没好呢!」余非虽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仍旧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你当时虽然没有参与,但你也没有阻止。知情不报,罪加一等。」「你!」交友不慎啊。余庄主气得想搥桌子。「爷。」门口有人小声叫。余非转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好像这女子也和三刀有那么点不明不白?「是妳啊。什么事?」「舒家来人,您看……」「谁?」「舒家大公子,舒春山。」屋里忽然飘起一股奇异的沉默。余非看向三刀。「我知道了……」一阵风过,三刀出去了。等三刀出去,余非才想起他是来干嘛的。算了,等确定找到那探子,再跟他说吧。守根擦擦嘴角的鲜血,他知道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今晚月光不错,他不想就这样再睡过去。这大半个月来,三刀为他找来一位又一位大夫。药材买了一堆又一堆。其中不乏他这个药材门外汉看到也明白的稀罕货。比如人参,他每日服用两片,大半个月来他至少吃掉了两根两指粗细的人参。三刀能有多少家产让他这样消耗?他不懂武功,可他也不是傻子,三刀每天练功之前都会为他按摩全身半个时辰,每次按摩完,三刀就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热气腾腾且汗水淋漓。三刀这是在用他的命吊着他的命啊!守根捂住眼睛。为什么要怀疑他?你怎么忍心怀疑他对你的情?为什么不能直接问他?何守根,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这么小心眼的人?外面月亮很圆,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守根努力坐起身。他想去外面坐坐,可他右腿完全不能沾地。靠在床上侧头看着外面月光,守根心里涩涩的。人死之前会想什么呢?真奇怪,那天被赶出家门时那么愤怒。现在想来,却只觉得好笑。而和三刀做了不该做的事,此时想来似乎也不再算什么。三刀……小时候就很鬼头鬼脑的三刀捧着一把韭菜屁颠颠地送来给他。说是自己亲手割的。自己随口问了他一句:在哪儿割的。他一点不带隐藏还很得意地回答:王捕头家的后院。结果被自己拎着去给王捕头赔礼道歉。还让他给王捕头家白挑了两天水。那时候他就应该有不错的武艺了吧?就算还小,想挣脱他也很容易,可是他却任由他拎着他去做些他不愿的事。再大点,人是一副聪明相,干的事却更傻了。他给自己写了一封……情书.先不提情书的内容让他笑得喘不过气,光是情书下面列的许诺要给他的聘礼清单就够让人乐的了。可惜那份情书却在那场火事中与其它信件一起成了灰烬。说真的,和同为男人的三刀发生关系,他心中还是很害怕的。不光怕事情被人知道,也怕这事本身。还好,三刀该粗暴的时候粗暴,该温柔的时候还是很温柔。尤其是他那种心疼的眼神、那种珍惜的态度,即使在他急切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那事有多痛苦。守根对着明月咧了咧嘴。很好,他并不后悔认识那个流氓。而且他现在也不后悔跟他上床。但同时他心里也很难受。他不想死。不想在这个时候死。家人、还有城里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看他的眼光,他不想就这样带到地狱去。就这样死了,也死得太窝囊了。可是谁都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再这样拖下去,哪怕有情也会拖成厌恨。三刀提着饭菜回来的时候,看到守根像是睡着了。合上门,放下食盒,男人走到床边痴痴地看向那人,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开口呼唤。病入膏肓。几乎每一个来看诊的郎中都这么说。他们连药都不敢开,只是摇头,要他准备后事。他先是求他们,求他们想法吊住他的命。可没用。于是他拿刀逼他们。结果他们写下了所谓的祖传救命秘方,找熟悉医药的余非一看,也无非是些将养生息的补药,不过药材贵重一些。他把附近五百里的郎中都请遍了。还让人快马加鞭上京城求医,一边在找杏林仙子李晓霞。守根的病本来不应该这么重,虽然郎中们说迟早都会发出来。但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他能有时间帮他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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