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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小树，过来呀。&rdo;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超我挥手：&ldo;过来呀……&rdo;我一步步走过去，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却一直不能如愿。眼前的苍翠一直一直延伸，本来短短的林间小径越走越长，浓雾渐渐升起，光亮明媚的树林很快一片灰暗，前面的人影依旧在招手&ldo;快点，太阳要落山了，咱们天黑前回不去了。&rdo;&ldo;详哥……&rdo;我加快了步伐想要追上他，眼前的人影却越来越远，我气喘吁吁地奔跑着，恐慌逐渐涌上心头，树林里起了风，树枝的黑影如群魔乱舞般在风中摇晃，恐怖极了。&ldo;等等我……&rdo;我忍不住喊他，他回头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微笑，倏然消失了。&ldo;不！&rdo;我绝望地大喊一声，浑身冷汗地惊醒，才发现是一场噩梦。没有树林，没有人影，也没有雾。随着轻微的颠簸，我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一辆车上，身上裹着被子，正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正午时分，车窗外阳光灿烂，车里开着暖气，四周温暖如春。燕详闭着眼，侧着头靠在车窗上，下颌微微长出了些青色的胡茬，脸色很疲倦。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置信地闭上眼再睁开，想试试看眼前的是不是幻觉，会不会一眨眼就不见了……还好……他还在。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燕详睁开了眼，愣愣看了我半晌，忽然舒了口气：&ldo;你终于醒了……&rdo;我直直看着他，怔忡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过去的三天三夜如一场噩梦一般，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不真实，仿佛虚幻的阴霾，被此刻车窗外金色的阳光一照便轰然四散，不知所踪。我有些迟疑地将胳膊伸出被子，看到臂弯处两个青色的针眼，这才对自己最近的遭遇有了些真实感。燕详握住我的手臂，拇指轻轻摩擦血管上的针孔，眼里全是伤痛：&ldo;没事了，都过去了。&rdo;我做梦般看着他，良久才有了一些真实感，心马上一沉：&ldo;我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会放了我？你是不是跟他妥协了些什么？&rdo;他没有回答我，扶我坐直了，将被子给我裹裹紧：&ldo;难受吗？饿不饿？&rdo;我摇头，执意追问他：&ldo;是不是？&rdo;他看了看表：&ldo;再有半个钟头就能到s市，再休息一会把，你打过镇定剂，身体还很虚弱。&rdo;我一言不发地注视他的眼睛，他眼神一软，说：&ldo;别管这个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rdo;&ldo;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rdo;听他这么说我又气又急，权念东早就想让他帮他销毒了，他这次肯定答应他了，说不定还不止这些：&ldo;你是不是答应帮他做违法的事？&rdo;燕详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我心里一寒，他好不容易才从黑帮洗脱，权念东已经被警察盯上了，燕详要是帮他，将来一旦事发，岂不是……&ldo;你不能帮他！&rdo;我抓住他的手厉声说：&ldo;他是做毒品生意的，一旦抓住就得枪毙……&rdo;&ldo;别说了。&rdo;燕详打断我的话，皱了皱眉：&ldo;我有分寸。&rdo;&ldo;你知道毒品有多可怕，吸毒的人有多痛苦吗？&rdo;我盯着他的眼睛苦涩地说：&ldo;你看看我……&rdo;&ldo;够了。&rdo;燕详脸上浮上痛苦的神色，用力将我搂在怀里：&ldo;别说了小树，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没的选，过去的四十八个小时我差点疯了，一想到你所承受的痛苦，我恨不得……&rdo;他的语气酸疼的让人心悸，我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放缓了语气：&ldo;别帮他详哥，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想看着你成为他的帮凶，毒品太可怕了，那么大的工厂，每年产出的毒品得害死多少人。&rdo;燕详默默抱着我，半晌才说：&ldo;我都知道……相信我。&rdo;他的眼神复杂极了，充斥着苦痛、矛盾和纠结，我心里一痛，忽然明白了他当初做出这个选择时的心情，他有他做人的底线，为了救我却不得不违心地接受权念东的威胁，心里肯定煎熬的厉害。一想到这个，我无法再苛责他些什么，只能无言地点了点头。静静坐了一会，老赵忽然说：&ldo;燕先生，我们去哪？是回市里的公寓还是去徽居？&rdo;燕详想了想，说：&ldo;打电话给铁仔，让人都散了吧，我们上绕城，转几圈，等确认没人跟踪了直接去小林家。&rdo;又对我说：&ldo;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过两天假期结束，我让人帮你去研究所办休学，这半年跟我住s市，好好休养一下。&rdo;一想到休学和戒毒，我就心如刀绞浑身发冷，燕详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和恐惧，握了握我的手，说：&ldo;你还年轻，将来路还很长，一步步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rdo;他话虽说的简单，但充满了力量，我不由得心里一暖，许久以来的空虚无助立刻烟消云散，生出了许多信心和勇气。&ldo;对了，你那个老师，德国人，老马，这会还在医院呢。&rdo;燕详忽然说起了马库斯：&ldo;他命真大，被一个过路的长途车救起了，只是冻坏了，恐怕要恢复一阵子。&rdo;听到马库斯没事我放心了很多，但心里对他更愧疚了，我受的这些罪都是事出有因，他可以算是无辜透顶，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跟他道个歉才行。一提起马库斯我又想起了我哥，但他的身份太特殊，就算是燕详我也不敢轻易泄露，更不可能打电话问权念东或者缉毒大队，只能保持缄默，暗暗祈祷他能度过难关。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个静谧而精致的小区，燕详吩咐老赵去他公寓里收拾他的日常用品，随后带我下了车。&ldo;为什么盖房子的人总是无家可归？&rdo;林柏凡一开门就对着燕详展开一个戏谑的微笑：&ldo;让我猜猜……你老婆又拆房子了？&rdo;&ldo;我要在你这住一阵子。&rdo;燕详简单地说，拉着我的手进了门：&ldo;客房空着吗？&rdo;林柏凡看到我有点惊讶：&ldo;陈树？你不是在x市上学吗？呃……寒假还没结束？&rdo;&ldo;他请了长假。&rdo;燕详替我作了回答：&ldo;我们一起住你这儿。&rdo;&ldo;不是吧？&rdo;林柏凡跟了过来，皱眉说：&ldo;要是被你老婆知道他住在我这儿，非把这里也拆成一片废墟。&rdo;无视林柏凡的唠叨和反对，燕详径自进了客厅，毫不客气地拉我坐到沙发上：&ldo;先弄点吃的吧，都十二点了。&rdo;&ldo;晓京他们过年加班，家里就我，只能叫外卖了。&rdo;林柏凡无奈地拿起了电话订餐，之后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忽然问我：&ldo;你是不是病了，脸怎么有点发青？&rdo;&ldo;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rdo;燕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ldo;他注射过这个。&rdo;&ldo;这是什么？&rdo;林柏凡对着窗户看玻璃瓶里的液体：&ldo;连个标签也没有。&rdo;&ldo;软毒品。&rdo;燕详说：&ldo;代号叫&lso;幻鬼&rso;，s市市面上也有，但没有这么纯的，一般都是和其他东西兑了才用的。&rdo;&ldo;我听过。&rdo;林柏凡变了脸色，转头看我：&ldo;你疯了，玩什么不好非要吸毒，新型毒品虽然不像海洛因那么大伤害，但戒断很痛苦。&rdo;&ldo;他就打了两次，不过都是纯品，剂量也很大。&rdo;燕详没有作过多的解释：&ldo;你帮他戒断吧。&rdo;&ldo;开玩笑，戒毒哪有那么简单，我一没有专门设备，二没有替代药物，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必须去专业机构。&rdo;林柏凡疑惑地看了看燕详，问我：&ldo;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像是会碰这种东西的人，再说你本身就是学药的，难道不知道它的厉害吗？&rdo;燕详按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解释，对林柏凡说：&ldo;别问了，先想办法戒毒吧。&rdo;林柏凡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站了很久，叹了口气，说：&ldo;先吃饭吧。&rdo;下午两点半，林柏凡开车带着我和燕详去了s市公立戒毒所，看到戒毒所那个大铁门的时候我一哆嗦，下意识地觉得这地方肯定关着一大批神情呆滞，眼神疯狂的瘾君子，想想要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就心里发毛。燕详皱着眉看着墙上的电网，疑惑地问：&ldo;这是戒毒所？怎么跟集中营似的？&rdo;&ldo;强制戒毒所。&rdo;林柏凡说：&ldo;强制的。&rdo;&ldo;非要在这儿戒吗？&rdo;燕详拉着我的手问他：&ldo;在你那儿不行？他就打过两次。&rdo;&ldo;他打的是纯品，剂量又大，在家里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抢救不及就糟了。&rdo;林柏凡按了门口的电铃：&ldo;别担心，我同学在这儿当副所长，先进去看看吧。&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