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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血偿（第2页）

王蓝田颔首，随即转口一问：“汝南周家的主母，不是你的生母吧？”

闻言，周子矫并不惊讶，坦然答道：“门户里的那些规矩，蓝田兄应当清楚。”

“也是。”

东晋相较于他朝，因其政|治格局的原因，便形成了士族中重能力而非嫡庶的习惯。

不重嫡庶，并不代表废嫡庶。依规矩，庶出子嗣的母亲，并不是生身母亲，而是当家主母。

她点了点头，搁下竹筷，取出一方干净帕擦了擦嘴，抬眼看向周子矫：“汝南周家有个流浪在外的孩子，十四岁那年被家中寻回，认了祖归了宗。”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样的家族秘辛都能被你挖出来。”周子矫攥着衣摆，秀气稚嫩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王蓝田收了帕子，垂头错开他的视线：“他还有个孪生姐姐，死在了归家的前一天。”

周子矫肩头一震，面上笑意一僵，便见又听王蓝田说：“你就是那个十四岁被寻回周家的孩子吧。”

他咬着口中的软肉，克制住挥拳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挑起眉梢，眼中寒光现，可随即便舒展眉头，扬唇自嘲道：“千防万防，你的信还是寄回了扬州。”

说着，他有些不解：“那回信你是如何收到的？”

他拧眉想了想，自问自答道：“马文才吗？”

“我记得你曾说过，他是孟德一样的人物，为搏富贵名禄，可与交之。”他嗤笑一声，“鼠辈而已，怎与魏太祖相比？”

王蓝田并不在意他如何评价他人，神色淡淡，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压在桌上推到他面前：“除了十四日暴毙的会稽孔仪，近三月还有山阴贺氏家的小子，吴郡陆氏家的长孙，泰山杨氏家的老二，他们也皆因各种原因身败而亡。”

“这世间瞧着安平阖乐，其实每刻都充斥着死亡。”周子矫瞥了眼信，随后抬头一瞬不瞬察着她的神色，“人死便是死了，难不成这几人死了也比旁人高贵些，要让人祭奠不成？”

“他们几人身败名裂，不得入族冢，恐怕无人祭奠了。”说完，王蓝田用食指敲了敲信，转而问，“你就不好奇这里面写的什么？”

“无非就是你所查得的一些信息罢了。”周子矫拿过信，慢条斯理地拆开，目下十行地将信阅览至尾，眼底闪过嘲弄之色，“王蓝田，你可真闲啊。”

“我这人确实比较闲。然，闲者大都心境极佳，若不我又怎会在临死前开宴款

客，你说是也不是？”王蓝田捻着衣袖，扯平袖上的褶皱，颇为平静道。

周子矫五指收紧，将信攥在手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知道，你什么样子最招人厌恶吗？”

“某人不是夸我陌上君子，人间龙凤，神鬼见之无不爱之吗？”她将先前周子矫那段的话道了一遍，反问道，“前后相隔不过一个时辰，便从无人不爱，成了招人厌恶吗？”

周子矫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冷眼观她，唇角笑意如刀锋：“一是你装傻充愣时，二是你狡罪脱辩时，三是自以为是时。”

王蓝田理好衣袖，复又伸手弹了弹身上的衣袍：“原以为你在意的是真相，现在看来，真相并不重要，你要的只是报复。”

听到这话，周子矫眼孔更显幽深：“你所谓的真相，与我亲眼所见相比，哪个算得上是真？”

“王蓝田！”他豁然起身，“有些血债，必然是要偿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