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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天刚蒙蒙亮,璧容便被春雨敲窗的声音扰得再无睡意。她一向不喜欢下雨天,淅淅沥沥的声音连带着听的人也心乱如麻,倦怠着打不起精神,随手抓了一大把米、豆子、红枣熬了小半锅粥,想着全妈妈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便端了一碗送去了她屋里。

“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全妈妈才刚起身,见璧容进来,一边招呼着她坐下,一边就要穿鞋下来。

璧容放下托盘,赶紧止住她,道:“妈妈别动了,我给你放上小桌子,就在床上歇着吧。”

全妈妈叹道:“哎,不服老不行啊,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倒是没有一点好地方了。”

“妈妈可一点都不老,头发比我瞧着还要黑呢。”

“真照你说的,那我不成了老妖精了!”全妈妈嗔笑地白了一眼,见璧容打了个喷嚏,立即责怪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自个儿,到老了就知道受罪了!如今这才什么几月天啊,就穿这么少,别觉着到了春天了就暖和了,这一场春雨浇下来,最容易头疼脑热了!不行,我得起来看看二爷去,指着关恒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子照顾,我可不放心!”才说着,这就要下地。

“得了得了,您自己这都还走不利索呢,还要去嘱咐二爷,搞不好倒是您被二爷好一通嘱咐!我去看看吧,正好去给二爷送饭,省的让关恒再跑了。”

全妈妈一听,这才点头,笑着道:“这样也好,你走的比我快!那就赶紧着,就手一块在二爷那吃饭吧,也省的你再来回折腾。”

璧容心里一哆嗦,瞧着全妈妈一脸笑意的表情一阵心虚,害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可略一琢磨又觉得自己好像着了套,心里也是嘀咕,全妈妈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自己多想了呢?

伴着细细春雨,竹园里果真有些微凉,清香中隐隐带着些泥土青草混杂的气息,在湿润的空气里酝酿。关恒正打了水伺候沈君佑洗漱,见璧容提了食盒过来,笑着问道:“我原本还想着这下雨天姐姐也会犯犯懒呢,没想倒是起的这么早。”

“咱们哪能跟那等着伺候的主子比啊,这犯懒可是本钱重着呢。”璧容朝着屋里怪里怪气地嘟囔了两句,想着此刻也不方便进去,便先去了旁边的小耳房里,待关恒端着脸盆出来唤她,璧容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偏厅。

刚进了屋,见沈君佑一脸神清气爽地坐在桌前,俨然一副等着张嘴吃饭的老爷做派,也不知怎么的就气不打一处来,硬声道:“二爷今日倒是得闲,莫不是也同那文人雅士一般喜欢煮酒赏雨。”

沈君佑闻声一笑,应道:“嗯,主意不错,不过白日饮酒不好,倒是可以品品茶。”

关恒听了喜道:“爷前日不是刚得了包明前龙井,今个既有兴致,索性庄姐姐也在,不如喝上一壶?”

璧容眼瞅着沈君佑平淡如水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气闷,倔脾气一作祟,越发不愿意拉下脸来,不等沈君佑说话,赶紧推脱:“我可没有你们主仆这这闲情雅致!”说着转身就走。

关恒还想再劝上几句,见沈君佑径自吃着饭也不说话,索性就没敢再提,只是心里惋惜,这么好的茶就是喝不到,闻一闻香味也是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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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雨渐渐停了,雨后的竹林里虽有些阴冷,却不乏一股清冽之气沁人心脾,沈君佑记得早上璧容说的那句话,索性推了一切琐事,当上半日的闲散人。吩咐关恒在竹园摆了茶桌躺椅,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上读过不下百遍的书卷。

“奴才这手法可是比不上庄姐姐泡的,那天听得秦爷说什么关公、韩信,听得奴才是一脑子浆糊。”

沈君佑闻言一笑,也不答话,不自觉地想起那日璧容泡茶,当时只觉得这丫头倒是有趣,初见那张芙蓉面,原以为是个娇滴滴的佳人,而后听得多了,才发现佳人倒是口齿厉害的紧,任是对谁也吃不得半分亏。

想起自己一连几日,自己情不自禁地提笔赋诗,只为了底下附上的几行寥寥数字的簪花小楷,或是命理劝诱,或是愤慨恼怒,每每看了,心中的烦躁与寂寥便一扫而去。

偶尔脑力清明,想来自己这番举动不过镜花水月,白白撩拨了她的心绪,遂丢了笔杆径自沉默,却总觉得那夜色好似长的永远也过不完,碧色的月华盈照在头顶,当真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爷,今个儿不早了,再待下去只怕要误了晚饭,今个儿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告诉庄姐姐。”

沈君佑缓缓睁开眼,只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想着事儿,这会子日头都已经西斜,果然是做了一场春梦,自笑了下,道:“拿壶酒来吧。”

“爷不若顺便用些饭菜,空腹喝酒……”关恒话未说完,就见沈君佑皱着眉头盯着他看,心里无奈,只得应声去拿酒。

晚上关恒过来传话说不必预备晚饭,璧容原本就打不起精神来,如此倒是省了不少功夫,草草垫了垫肚子,关了门正欲歇下,门外咣咣地有人叩门。

这大晚上的开门,总有些不妥,便扬声问了句:“谁呀?”

“是我,关恒。爷适才喝了些酒,恐怕明早起来要头疼,劳烦姐姐给煮碗醒酒汤。”

“知道了,你先回吧,一会我就送去。”

一边忙着穿衣起身,一边又禁不住一阵嘀咕,下午还嚷嚷着喝茶呢,怎么又变成了喝酒呢?虽这般想着,却也快手赶脚地进了厨房,拿出装着研磨好的橘皮、檀香、葛花等碎物的瓷罐子,放在效果上煮了一会,煮好了装入食盒里,就要送去。

春雨无常,下午还赞叹着雨后初晴艳阳高照,如今这会儿又开始哗哗地开始饶人清梦,不眠不休。虽撑了雨伞,也奈何地上一片泥泞,没走两步,鞋上便溅了泥点子,走进外间偏厅,唤了关恒一声,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应声,犹豫地推了个门缝,却见一盘的软榻上卧着个人,暗自骂着关恒这个小子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趁着主子醉酒的功夫也敢偷懒。

正欲出去寻他,就听得里面人呢喃地喊着要水。一时之间竟忘了男女有别,倒了杯水就送了进去。

一手扶起他的头,一手把茶杯递到他嘴边,沈君佑张嘴喝了两口,突然双眼一睁,与近前伺候他喝水的璧容正巧对上,带着一抹蛊惑之意,狡黠一笑:“多谢。”

璧容见他神清气爽,两眼清明,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在捉弄自己,啐了一口推开他,道:“大晚上折腾人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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