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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契约（第1页）
三天后，午夜，我来到了举办拍卖会的民宅。
推门而入，眼前站着一个拎着麻袋的年轻恶魔，他背着一个木板，正在朝门口走来。我闪身让开了路，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声谢后便走了出去。
我没有在意，走到了闪烁着烛火的柜台前。
两位猫兽人朝我鞠躬行了个礼，其中雄性开口道：“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您此次拍卖的商品全部成交了，总计8金币，扣除1o%手续费，净费7金币2o银币。”
站在旁边的雌性将一个袋子交给了我，我打开看了一下，确认金额无误后便准备离开。
“期待您下次提供的拍品。”
我想起上次的不愉快经历，没有理他，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门。
黑夜中，我感受到了视线，是一双橙色的眼睛在直愣愣地注视着我。视线的主人是刚才的那位年轻恶魔，他就倚靠在街道对面的柱子上。看起来像是在等候我，看到我出来后，他便笔直地向我走来。
没有感受到恶意，我便放下了警惕。
“有何贵干？”我直接问了他来意。
“没什么，只是你身上有一股人类尸体味。”他平静地回答道。
在西大6，人类日常都会使用祛味的药水，或者使用遮蔽气息的魔法，我出门前也有使用，但竟然还是被他闻到了。
对于这种只遵循口腹之欲的怪物，我毫无掩饰地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尽管黑袍遮挡住了我的面部，但他好像依旧感受到了我的负面情绪。
“别误会，我不是想要人肉，我也打心底里厌恶这种本能。”
“我是一个艺术家，正在为人类和恶魔的和平共处而作出努力，只是目前处境有些窘迫，今晚拍卖会的画还流拍了。”他指了指身后背着的木板。
“看起来你在买卖同族的尸体，但是你好像很讨厌这么做。我有点好奇，想理解你矛盾想法的根源，这或许对我的创作有所帮助。”
不同于皮埃尔，我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恶魔的真诚，便脱下了黑袍露出了脸。
“可可，铁匠铺的可可。”我向他伸出了手。
“爱德华，流浪画家。”他看到我是个小女孩，有点诧异地握住了我的手。
红色的皮肤，修长而纤弱，恶魔与生俱来的长指甲被修理得很干净，手很柔软，唯有手指上有一些粗糙的茧，的确符合一个艺术家的手。
而我，常年锻炼加上铁匠的工作，手上仿佛穿着一层坚固的铠甲。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害羞，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抽回了手，气氛尴尬了起来。
“你对画感兴趣么？”爱德华打破了沉默。
“稍微有点，我是个铁匠，只注重实用性，艺术方面的话不太懂。”上辈子我是个社畜，也不太懂艺术，不过以一个异世界人的眼光，或许能有独到的见解。
“能帮忙看看我的作品么？”他卸下了背上的木板，但又背了回去，应该是意识到人类在夜晚没有夜视能力看不到画。
“不对，这么暗你竟然看得见？”他想起来了，我是在一片漆黑的午夜中走过来的，刚才又能注意到他。
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里面有一个六芒星印记在微微出橙色的光芒。
“有意思，午夜独自一人来黑市，买卖同族尸体，又与恶魔签订了契约的人类小女孩。”
“什么契约？我可没有签订过。”我立刻否认，皮埃尔和我只是合作的关系，他给我打下的印记也没征得过我的同意。
爱德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恶魔，有着感受生物的灵魂的能力。不是看，不是听，摸不到闻不着，是脱五感的第六感。这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我无法准确形容给你，但是我们能感受到对方灵魂的本质。比如现在的你，我感受到的是恐惧，分裂和扭曲。”
“而一旦对方的意识，对我们恶魔提出的诱惑，出现妥协的破绽，就可以单方面地签订契约。契约效力的强弱，视恶魔与签约者的灵魂强弱，以及双方对于契约内容的主观认同性而定。而契约一旦生效，恶魔必须履行自己提出的诱惑内容，并且可以在自身能力的范围内，赋予签约人一定的加持或者限制。恶魔和契约者都无法主动撕毁契约，一旦某一方的行为，自我认知是对契约的背叛的话，另一方就能吞噬其灵魂。”
我尝试理解了爱德华的说明，意识到了自己的左眼的印记便是皮埃尔打下的契约。
“你也是恶魔，能帮我消除或者覆盖掉这个契约么？”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恐怕不行，对于被签约的一方，契约只能同时存在一份，只能消除，但唯一的方法只有杀死契约中的一方。可是你绝对不能自己动手，因为一旦意识到自己做了背叛这份契约的事情，另一方就能吞噬对方的灵魂。”
“而且这份契约的持有者，恐怕是一个相当高等且邪恶的恶魔。”
我听完后，开始对自己的目前处境感到了一些不安。
“别太担心，履行好契约，纵使是犯下极恶的罪孽，只要不要背叛他，你就是安全的，他也有保护你的义务，这也是强加于恶魔灵魂上的枷锁。一旦你意识到危及生命的危险，他就会出现。”
我听完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画的事情，你能帮我看看么？”爱德华将话题拉回了自己的画，看得出来他很想听到他人的评价。
“这里不太方便，要不来我家吧，就在不远。”对于这个奇怪的恶魔，我选择了信任。
“好啊，太感谢了，我正愁今晚住在哪里呢。如你所见我没卖出去画，今晚住宿和吃饭的钱都没有。”爱德华挠了挠头，傻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转身往家里走去。原来他站在那里并不是在等候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背后一片安静，我转头看他，或许是没有听到我的答复，他低着头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跟上来啊。”我没好气地朝他喊了一下。
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被老师赦免后一般，爱德华抬起头，松了一口气，便快步跟了上来。
